臨近京城時連瑜那不争氣的暗衛尋過來了。
雖然連瑜化了妝穿了裙子,但這些長年累月陪在陛下身邊的暗衛怎麼會認不出來?
大感丢臉的連瑜一入京城就嚷嚷着去成衣鋪換衣裳。
被暗衛看見自己女裝的模樣也就算了,總不能還穿着女裝進宮吧?
蕭無咎倒是一直催促連瑜回宮,連瑜表示不差這一會兒:“朕原以為失蹤了幾天,皇宮那把龍椅上都有人坐着了,但暗衛說朝堂上還算風平浪靜,說明事态還不算緊急。”
臨城門的成衣鋪裡都是供平民百姓穿的衣料,連瑜挑挑揀揀不太滿意,最後蕭無咎強硬地給他買了一身雪青色棉布衣裳。
換回男裝連瑜終于舒服了,剛出店鋪又被街對面鹵肉店傳來的香氣香得走不動了。
鹵肉店老闆用長長的夾子夾着鹵肉,鹵肉油汪汪,香噴噴,仿佛一個鄉野糙漢打着赤膊“嘿咻”“嘿咻”地砍柴,動作間露出鼓起的大塊肌肉,試問哪個幹部禁得住這樣的誘惑?
連瑜深情地看着鍋子裡油光發亮的鹵肉,用力吸了吸香氣,問:“老闆怎麼賣的?”
中年老闆拿三角眼瞅了他一眼:“老闆不賣,肉燒餅五文錢一個!”
連瑜買了兩個幹吃着噎得慌,他目光轉向前面的飲子鋪,小聲道:
“朕想喝香飲子。”
望着那鋪子門口長長的隊伍,蕭無咎本想拒絕,卻見小皇帝眼巴巴地盯着他,喚道:“鐵柱夫君!我想喝。”
蕭無咎:“……”
蕭無咎隻得認命:“你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給你買飲子。”
連瑜急忙補充道:“我要七分糖的綠豆飲子!”
見蕭無咎離開,連瑜蹲在路邊等待,沒一會兒聽到左前方一聲遲疑的呼喚:“恩公?爺?”
轉頭看去,連瑜看見是一個十來歲穿着破爛的卷毛小乞丐,他問:“你誰?”
“恩公!小人是李小五啊!您前段時間在街上給了小人和小人兄弟兩貫錢呢!”
“是你啊。”連瑜想起來了。
李小五咧嘴笑道:“小人多謝恩公,您給的銀錢叫我們好些兄弟吃上了好幾天飽飯。”
正說着話,一個頭發如茅草亂糟糟的老乞丐氣喘籲籲地跑來了,伸手就拉小乞丐:“小五啊!錦衣衛要過來了,快準備準備!”
李小五杵着不動有些猶疑:“董大,咱們真的要找錦衣衛碰瓷嗎?”
“找錦衣衛碰瓷?”一旁的連瑜大驚,“你們不怕蹲大牢嗎?”
董大睨了他一眼,淡然地說道:“俺們就是想去蹲大牢啊!”
李小五給連瑜解釋,乞讨太苦了,乞丐們搞小群體情況越來越嚴重,還不如去牢房裡混個吃住。
連瑜想制止他們如此刑的念頭:“怎麼不收拾收拾,去做個短工養活自己?”
李小五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小人這些沒戶籍的要做工得去找牙郎牽線,牙郎黑得很,介紹的活兒從白日幹到夜裡,大頭都是牙郎的,小人手裡根本落不下幾個子兒!”
董大跟着哼哼一聲:“就是!給人當奴仆還不如當叫花子呢!天氣好了去要飯,天氣不好睡大覺,每天要飯要多久光憑自己做主。”
連瑜:“那你們老了呢?要飯要不過年輕乞丐咋整?”
“老了吃牢飯啊,我打聽過了,錦衣衛的牢房夥食最好,年關還有兩片肉吃。”董大憧憬道。
連瑜:“???”牢有所依是吧?
連瑜順着他的話一想,也是,一進大牢就送框架式别墅,包吃包住,也算端上有編制鐵飯碗了。
不對!他晃晃頭,繼續勸兩人:“你們這想得挺美,回頭獄卒收拾你們的時候就該後悔了!”
“什麼?大牢裡還有玉足?什麼樣的玉足?誰的?”
董大捕捉到關鍵詞,頭不暈了眼也不花了,瞬間精神百倍,興沖沖道:“哎呀媽呀,坐牢還有這好事兒呢!”
連瑜:“……”
就在此時,前方一陣馬蹄聲響起,一隊身穿飛魚服頭頂飛魚帽的錦衣衛自城門方向疾馳而來。
董大眼睛一亮,拽着李小五就沖了上去。
見有人攔路,為首穿紅色官服的錦衣衛指揮使勒緊缰繩,駿馬長嘶一聲揚起前蹄停了下來。
董大緊急刹車,帶着李小五給錦衣衛□□的棗紅馬拜了個早年。
棗紅馬:“……”
錦衣衛指揮使:“……”
身後的錦衣衛抽出長刀:“敢攔錦衣衛?都抓起來!”
見狀,連瑜隻好上前喝道:“慢着!”
“好啊!還有同夥!”錦衣衛對同僚道,“一并抓起來!”
連瑜沒想到這些錦衣衛沒一個認出自己,他大步一邁,看向錦衣衛指揮使,卻未料到本朝錦衣衛勢微,指揮使壓根沒見過幾次聖上。
隻見錦衣衛指揮使瞅了瞅他身上灰撲撲的棉布衣裳,哼道:“有沒有罪,跟我們回衙門再說!”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時,蕭無咎買完飲子回來了,他拿出了身上的令牌。
皇後令牌一亮,錦衣衛指揮使心道不妙,這才認出了帝後二人,他下了馬就要下拜:
“屬下衛隴,見過……主子!”想到聖上一身便裝,話到嘴邊,他改了稱呼。
連瑜剛接過綠豆飲喝了口,此時一下噴了出來:“衛龍?”
“是隴西的隴。”蕭無咎還以為小皇帝忌諱臣子名字有龍鳳這一點。
殊不知小皇帝此時腦海裡浮現的是大面筋親嘴燒。
可惜大昭還沒有引進做辣條的辣椒。
想到這裡,他遺憾地歎了口氣。
衛隴還忐忑不安地等待聖上降罪,卻沒想到聖上問道:“你們這是剛辦案回來?辦了什麼案?”
“最近在給城西李統領家找失蹤的……波斯貓。”衛隴有些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