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帳篷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塞西把今天從集市上買來的東西都堆到了角落裡。他很疲憊,但是不知怎麼就睡不着。
當他蜷縮在那隻被他當作床的大碗裡閉上眼睛休息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店主放在他衣兜裡的那疊紙巾。
是啊,那疊小東西上是什麼呢,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呢。
他起身從角落裡的布袋裡翻找出一隻小罐頭。那是他今天早上在布裡恩集市購買的。
看上去像是普通的柑橘罐頭,不過卻有一個小小的拉繩在上面,将線頭對着地上輕輕一劃,柑橘罐頭亮了起來。透明的玻璃罐頭瓶裡,有一隻剝了皮的糖漬柑橘,正發出淡淡的橘色的光,塞西将它放在巨碗的邊沿,然後拿出衣兜裡的那疊紙。
折疊紙是泛着淡淡褐黃色的,它很軟,像是墊在茶杯下的方形紙巾被折了起來,可當他打開之後,發現它比地圖冊子都還大。
這張紙上的東西就像是小孩子亂畫在牆壁上的塗鴉,紙張被亂七八糟的波浪線,豎線,歪曲的幾何組成的圖形給填得滿得不能再滿了。
“我想它一定可以幫你。”
塞西想起店主的話,它不明白這張紙對他到底會在哪方面獲得幫助。
他再次看向這張紙。或許是有什麼細節他先前沒有發現呢。
等等,或許是……大部分線條都沒有封口閉合,除了中間藏在一堆亂線之中的一個有些歪的,畫得像土豆的圓形。
塞西試探性地将手伸向那隻土豆狀的圓形,突然那隻歪歪扭扭的圖案變了,它快速鼓了起來,
變得很立體,上面還有精緻的圖案,哦,這個樣子就十分令人熟悉了,這是一塊火漆印章。
一般來說,火漆印章都是用來封住什麼信件或者紙袋的。
送給他這個東西的店主是賣書和信紙,筆具和小禮品的。在櫃台上,他看到過一排用火漆封着的牛皮紙袋,裡面裝着客人預定的小玩意。
說不定,這也是個紙袋,或者信封什麼的。塞西拎起這張紙,将凸起的印章部分沿着巨碗碗沿豁口的地方輕輕一劃。
就在他劃下的那一刻,整張紙都燃燒了起來,火光映亮了塞西驚恐的雙眼,他被這突然躍起的火焰吓了一跳,紙張從他手裡滑落。眼看就要燒着他的衣角,然而下一刻,所有的火焰都消失了。
塞西彎下腰,紙張掉落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片灰燼,還帶着熱氣,這些都證明了塞西剛剛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就在他發愣的那一小會,灰燼裡傳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有什麼東西從灰燼裡走了出來。
一開始很小,塞西需要眯着眼睛觀察它,然而,那家夥完全從灰燼裡走出來的時候,它已經變得有一張小茶幾那麼寬。
塞西決定叫它行走的茶幾書。字面意思,因為這确實是一個行走的綠色矮茶幾,在上面還托着一本厚厚的書。後來,他幹脆就簡稱它為茶幾獸,這樣叫起來更順耳一點。
“将為看到這本書的人挑選出最适合的内容。”
茶幾晃了幾步走到他面前,抖了抖扉頁,好讓塞西看到它上面的字。
“會是什麼?”塞西還真有點好奇。
“《帶你了解我們所生活的世界——卡裡恩斯》 雪山怪人著。”塞西讀起上面慢慢顯現的新标題,标題下方還有一串越來越長的小字,塞西也讀了出來——
“真奇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最需要這本書的。你是要即将去遠行的人,覺得需要提前了解一下各個地方嗎?不過這本書其實是本最基礎的入門科普,我更推薦那本住在烈奇山脈的老鷹寫的那本《卡裡恩斯全書》。”
這一定是那隻行走的茶幾書留的。不過對于塞西本人來說,這本書确實是他最需要的。
畢竟,他丢失了之前的記憶,對他所在的這片大陸是十分不了解的。這本對很多人來說是記載了太多衆所周知的常識的雞肋科普書對他來說卻是正合适的——既不會太深奧又能夠循序漸進地帶他更好地了解他所處的這個世界。
他坐回那隻巨碗床裡,然後把那隻矮茶幾擱在毯子上,借着柑橘色的燈光繼續閱讀。
他翻開第一頁。
“卡裡恩斯是我們所生活的世界,古書裡記載它本來是連體的一片大地,不過海洋卻将它分成了獨立的幾塊區域。
傳說,這是因為古魔神時期,海之魔神曾經與地之母神曾經打過一場惡戰的原因。
惡戰雖然改變了這片土地的樣貌,但是神的争鬥卻給這片大陸留下魔力。
神們争鬥時留下的汗水和血迹,最終化作了一片帶有神力的金色的雨滴,落到這片大陸,從此以後,神恩賜的魔法無處不在。
因此,我們能平安地生活到今天,也多虧了先神們的存在。”
“魔法,神迹?”塞西依舊心中存有疑惑。他失憶後如同新生兒一般,本能地所接受了世界上擁有的一切,并未察覺出這世界有些事物的特殊之處,就比如他剛剛就以稀松平常的心态接受了這隻茶幾會走這件事。
他又翻開下一頁,發現下一頁的書面上貼着一個紙質的,背景畫着地圖,邊緣上畫着刻度的指針羅盤。
“讓我看看親愛的讀者現在在哪呢?”
指針飛速轉了幾圈,最後在某一處停了下來。
“卡裡恩斯的南部,名為斯提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