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爾薇特躺在床上,睜着眼,就這麼直直地看着天花闆。
幹幹淨淨,一絲不苟。
沒什麼看頭。
她轉了轉頭,那扇窗戶很小,容不得人穿行,窗外是一根綴滿紅花的月季藤。
片片花瓣随風散落,好幾朵花已經隻剩下花心。
又一輪花快謝了。
離她出征那日不過兩月不到,但她覺得已經過了好久好久。
腰後又開始發痛。
雖然回歌利恩的那場旅途中,她偶爾旁觀了戰争的殘酷,但真正參與其中才知道那不過冰山一角。
真正的戰場是紅的,黃的,鏽的。
菲亞弗萊的士兵十分善戰,一個個都像殺紅了眼,不過戰場上便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隻是相比于歌利恩的士兵,他們更加勇猛無畏,在他們眼裡看不到對生命的渴望,好像唯一的目标就是砍掉對面的活物,并且他們的恢複速度也異于常人。
所以她也沒想到自己還能活着回到這座城堡,畢竟見過真正的力量,她知道自己是多麼弱小,像一隻無用的螞蟻,根本無法撼動敵方一分一毫。
借着地形優勢,歌利恩倒是勉強抵擋了菲亞弗萊的進攻。
她本來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卻在前天一不小心漏了軟肋。
她的盔甲很堅硬,所以與人厮殺時幾乎是刀槍不入,但為了靈活性,盔甲某些關節部位并不是一體的,那天她側腰閃躲時,将後腰兩塊铠甲的拼接處漏了出來,被敵人砍了一刀。
但她活了下來,處理好後被送回城堡。
雖不知她的國王父親怎麼想的,但這些都無所謂。
靜養的時候很無聊,她又開始想起了茱...那隻女巫。
那女巫很會煉藥,這個說深不深說淺不淺的傷口,在她藥膏下肯定很快就能痊愈。
花藤在夕陽下搖搖晃晃。
她不會再出現了。
徒然皺眉,意識到自己在期待什麼,薇爾薇特低罵了一句下賤。
門外的腳步聲比以往匆忙許多。
或許在準備晚餐吧。
薇爾薇特疑惑,但并不好奇。
屋内的光線暗了又暗,女仆進來點了燈,又安靜地退了出去。
即使外面還有光亮,但點了燈就意味着已經到晚上了。
以往她不讨厭黑夜,但不知什麼時候起總覺得有點難熬,索性閉了眼。
即将睡着時,房門被打開。
不用睜眼她也知道那毛毛躁躁的腳步聲肯定是莉莉絲。
“薇爾薇特”,她坐在薇爾薇特床邊,小心沒有碰到她。
“薇爾薇特?”,莉莉絲放輕了聲音。
薇爾薇特緩緩張開眼皮,無奈問道,“怎麼了”
莉莉絲激動道,“你不用再去打仗了”
見薇爾薇特不為所動,她也不賣關子了,“菲亞弗萊今天派人過來,主動退還了一座城池”
莉莉絲看起來真的很高心,兩邊臉蛋紅彤彤的,眼睛閃閃發光。
薇爾薇特移開眼,天已經完全黑了。
“你不高興嗎”,莉莉絲歪着頭。
“高興”,聲音沒有起伏。
門外湧進來幾名女仆,擡着一條華麗漂亮的公主裙到薇爾薇特床前。
薇爾薇特沒有問什麼,任由她們将自己支起,穿衣打扮。
那是場盛大的舞會,女士們穿着各式各樣的的禮裙,男士們則統一紳士的燕尾服,除了位于最中央的一名金色禮服的男子。
薇爾薇特坐在輪椅上被推到他面前,即便墊了軟枕,腰上的傷口依舊被蹭得生疼。
男人單膝跪地,向她伸出右手,“美麗的薇爾薇特公主,我是菲亞弗萊的王子安德魯,很榮幸再次遇見您”
舞會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們。
薇爾薇特不由皺眉,手捏着扶手,最終将右手遞到他手上。
安德魯捏着她的指尖,拉到眼前,吻在純白的手套上。
薇爾薇特将手收回,淡淡道,“我有傷在身,今日便不奉陪了”,說完自己滾着輪椅離開。
安德魯表情陰了一瞬,卻沒發作,起身與周圍人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