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彭竹正坐在軟椅上撐着下巴生無可戀地改卷子，聽到手機響，左手拿過來，右手依舊拿着紅筆在卷子上打着對勾。
【宋聞璟:老師，轉學的事情是我太草率了，抱歉占用您的時間。】
彭竹看着發來的消息驚訝地手底下的動作都停了。前段時間還鐵了心的要轉學，怎麼過了幾天就突然回心轉意了?
不過好苗子沒走，終歸是個好消息。
彭竹欣慰地打字，【不吃魚:想通了就好，明天來我辦公室，我有事跟你說。】
【宋聞璟:好。】
第二天宋聞璟早早的就在辦公室門口等着，站的筆直。
彭竹挎着包包走過來，邊拿出鑰匙開門邊說:“怎麼來這麼早?”
“您昨天不是讓我過來找你嗎?”
門開了，彭竹走進去邊從包裡掏卷子邊說道:“對，下周三有個市裡的英語競賽，校長讓在我們班挑一個人去。”
宋聞璟道:“您的意思是讓我去?”
“嗯對。”彭竹坐在椅子上說。
“可是老師，班長姜楠的英語成績是年級第一，我覺得應該讓她去。”宋聞璟對這個安排不是很滿意，因為他覺得這種大型比賽應該讓能力最強的那個人去。
“姜楠去參加英語集訓了，不在學校。你是第二名，所以我才讓你去。”彭竹解釋說。
她又補充道:“本來這次集訓你也應該去的，你前段時間說要轉學，我就沒把你名字報上去。”
宋聞璟說道:“抱歉老師。”
“我說這個不是讓你給我道歉，而是我希望你以後做事情之前能夠想清楚，不是每次都有回頭路可走。”彭竹擡頭望着他說。
宋聞璟“嗯”了一聲。
“行了，你去上早自習吧，記得賽前準備一下。”彭竹說。
“好的老師。”宋聞璟轉身走出辦公室，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到了教室，便看到坐在最後一排嘴裡叼着一袋純牛奶的周言朝他招手。
走到座位，坐下後，他轉過身子面對着周言問道:“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還不是我奶奶五點半就把我扒拉起來了，嚷嚷着要遲到了。還能怎麼辦，隻能起來呗！”周言喝着牛奶含糊不清地說。
他從桌兜裡摸索了一陣，拿出一個三明治遞給宋聞璟，說:“新鮮的三明治，給你帶了一個。”
全麥面包片裡，第一層鋪着煎蛋，第二層放了兩片嫩脆的西紅柿，第三層鋪了兩片煎的外焦裡嫩的午餐肉片，第四層放了一片翠綠的生菜葉；最後再蓋了一片全麥面包片。因為周言不喜歡沙拉醬的口味和芝士片的味道，所以什麼醬料都沒放。
宋聞璟接過，咬了一口。他問道:“奶奶做的吧?”
“就不能是我大早上起來專門給你做的愛心早餐嗎?”周言湊到宋聞璟耳邊假裝生氣地說。
宋聞璟又咬了一口，咽下去後也學着他的樣子湊到周言耳邊悄聲說:“那辛苦男朋友早起給我做愛心早餐了。”
周言臉蹭一下紅了。
胡亂把語文書抓在手裡扣住臉，假裝認真背書。
耳邊傳來一陣輕笑，接着宋聞璟滿是笑意的聲音傳來:“你書拿反了。”
周言連忙把書倒過來，發際到耳廓紅了個徹底。他轉過頭惡狠狠地說:“再笑就把你嘴縫起來！”
“好好好不笑了。”宋聞璟說。
周言把宋聞璟擺在桌面上的書拿起來一把扣在那張笑臉上:“好好背書啊！”
“遵命，周言同學。”由于書扣在臉上，宋聞璟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悶的。
宋聞璟把書從臉上扒下來，也不繼續逗他了。專心咬着手裡的三明治。
大課間教室裡除了值日生醒着，其餘人都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許知凡拖着掃帚晃到最後一排，他彎下腰彈了一下正趴着睡覺地男生腦袋上翹起來的那一撮呆毛。
男生沒醒，許知凡又憋着笑彈了下他的耳朵。
這次男生醒了。
周言頂着兩個碩大的熊貓眼幽怨地望着前面笑得一臉欠揍的男生。
“有病?”
“哈哈哈，你那撮呆毛忒好玩兒了。”許知凡坐到周言前桌的位置看着他說。
“神經病?”
周言忍着困意雙手搓着臉，試圖讓自己清醒。
“……”
許知凡将掃帚放到地上，做出一個投籃的動作，“去打籃球。”
“不去。”周言拒絕的毫不留情。
“說出一個不去的理由。”許知凡手肘撐着桌子說。
“困啊，大哥！讓我睡吧！讓我睡吧！”周言頭一歪側倒在桌子上。
許知凡問道:“老實說，昨晚幾點睡的?”
“不知道……嗯，可能是三點吧。嗯。”周言打了個哈欠又睡着了。
許知凡看了會兒他的睡顔，上課鈴打響了。他拿起地上的掃帚站起來走了。
叮鈴咣啷，筆袋和桌椅碰撞的聲音響了一陣。
趴在桌子上的，幾乎在上課鈴打響後的一秒鐘裡全爬起來，看了眼走進來的老師，從桌子上那一摞卷子裡抽出來兩張放在桌子上，又從筆袋裡拿出兩個不同顔色的筆。
丁弘端着保溫杯拿着卷子走了進來，“我們今天講卷子啊，把昨天做的卷子都拿出來。”
周言拿出卷子擺在桌子上，往右邊瞄了一眼，宋聞璟還沒回來。
周言掏出晚上的作業，放在卷子旁邊，拿出黑筆，看了眼丁弘的方位。确認短時間内他不會走下來巡查，開始偷摸把今天的作業都寫了。
離下課還有十五分鐘的時候，宋聞璟出現在教室門口。
“報告。”
“幹嘛去了?快下課了才回來。”丁弘說。
宋聞璟回答道:“去準備下周三的英語競賽了。”
“奧，進來吧。”丁弘繼續講後面的題。
坐到座位上，剛将卷子攤開，一張紙條出現在桌子上。
［買辣條了嗎?］
宋聞璟看了眼，打開筆帽在這句話下面回［買了。］将紙條順着桌面滑過去。
另一隻手伸下去拉開校服拉鍊，從裡面掏出不算小的袋子。
他輕撞了下周言的肩膀，将手裡的零食遞過去放在周言大腿面上。
大腿上一沉，周言低頭看了眼，眼睛瞬間瞪的老大。
他将這袋子塞進桌兜裡，腦袋側倒在桌子上壓低聲音對着宋聞璟說:“我靠，你怎麼買這麼多?不是隻讓你買一包的嗎?！”
“我怕你不夠吃。”宋聞璟也壓低聲音對他說。
周言擡起腦袋，“哦”了一聲。
小心翼翼地從袋子裡摸出一顆糖，趁着丁弘背過去的時候，一下塞進嘴裡。
是荔枝味的。
眼睛看着黑闆擺出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手又伸下去從袋子裡摸出一顆糖。悄咪咪遞到宋聞璟垂下去的左手上。
将那顆糖放進宋聞璟手心裡，正要離開時，被握住。
手指強勢地穿過指縫，十指相扣。
周言被吓到，做賊心虛地往四周瞄，看到沒人注意到這邊時放下心。
側目看了眼手的主人，宋聞璟目視着前方，仿佛剛做小動作的人不是他一樣，時不時還在卷子上勾勾寫寫。
周言低頭将胳膊擡起些許，看着握在一起的兩隻手，他悄聲說:“突然發現你比我黑這麼多啊。”
在無人注意的課桌下，兩隻膚色截然不同的手緊握在一起。
一個是健康的小麥色，一個則是膚色宛如白瓷。
兩隻骨節分明的手交纏緊握，心髒在胸腔快速跳動。
老師在講台上，周圍坐滿了同學。
一股難以言說地刺激湧上宋聞璟心頭。
他歪頭往旁邊靠近了些，說:“因為是黑白配啊。”
周言小聲地“切”。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悶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