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猶豫片刻，用力推了一把，本就脆弱的門被這一推，紛紛揚揚掉下一大片木屑，落了兩人滿頭滿身。

“哼——”細小塵土辨不清方向，紛紛往兩人眼睛中飄，宋铮眼睛又酸又澀，不适地發出一聲悶哼。為了忍住這種感覺，避免暴露身份，宋铮腳下一個用力，踩上阿玖的腳掌。

“嘶——輕點。”阿玖微蹙雙眉，不滿的嘟囔一聲。

宋铮雙眼霎時瞪大，急急伸手便要去捂阿玖的唇，動作間陳舊的木門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像是裡面在做什麼激烈的動作一般。

阿玖被宋铮捂着口鼻，側耳傾聽門外來人的呼吸聲。隻聽那人呼吸急促，節奏紊亂，半晌才猛一跺腳，轉身離去。

這種呼吸頻率，行走節奏......阿玖眉頭微挑，心中對來人的身份已有猜測。

他收回心神看向身前的女子。宋铮正緊貼在他身前，微量的掌心覆在他唇上，柔軟細膩。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似在身前女子身上聞到一股甜膩的、似能讓他沉溺其中的香氣。

烏黑順滑的發絲披散在她臉側，映襯着她的臉越發瑩潤如玉，有一種勾魂攝魄的吸引力。

眼看阿玖突然開始發呆，宋铮用另一隻手拍拍他，用眼神詢問：門外那人走了嗎？

阿玖怔了一下，“沒......”

第一個字剛吐出來，宋铮霎時滿臉警惕，捂住阿玖的那隻手越發用力，用眼神警告他：沒走之前不要說話！

周圍的香氣似乎更濃郁了，阿玖嘴唇動了動，卻沒再開口說話，反而垂眸盯着宋铮那雙在黑夜中閃着亮光的眼睛。

半晌，宋铮的胳膊都有些舉累了，她再次用眼神問道：那人還沒走？

阿玖幹脆地點點頭，拉下宋铮的胳膊，與她面對面對視着。

黑夜中兩人的呼吸聲交纏在一起，顯得愈發沉重。宋铮眼睛一跳，再次舉起胳膊，一手捂住阿玖的唇，一手捂住自己，目露懷疑地看向阿玖：還沒走？

什麼人這麼有毅力，快在門口站半個時辰了！

阿玖失笑，再次拉下宋铮的手，輕聲開口：“走了。”

宋铮心中敏銳察覺到不對勁，她靠近阿玖，眼睛微眯，“什麼時候走的？”

“我第一次開口的時候。”

“......”

宋铮吸了口氣，将嘴唇抿成一條極細的線，唇角上挑，勾出一個假笑，“你是不是閑得沒事做？”

阿玖沒有否認，走回桌前拿起宋铮的棉被，給她披在身上裹起來。

宋铮翻了個白眼，回到桌前背對着阿玖坐下。

時間一分一分流逝，雞鳴幾聲，昏暗的屋内漸漸開始現出顔色。

辰時剛到，那位啞婦便敲響他們的房門，來為他們送上早膳。村長抽着旱煙，笑呵呵跟在啞婦身後。看到阿玖，他眼神閃爍，“小夥子怎麼在這？是另一間房間睡得不好嗎？”

阿玖垂着眼沒搭理他，眼看村長面色愈發難看，宋铮上前一步解圍道：“沒有，他習慣和我一起睡。”

“這樣啊......”村長抽了口旱煙，上下打量了宋铮一遍，“姑娘可曾生養過？”

宋铮臉上一僵，側身佯作抹淚道：“沒有呢，我是‘全不産’，沒有生育能力。這不，我相公正要帶我去京城求醫呢。”

村長眼神一淩，又想到了什麼，和緩了神色：“無妨，姑娘年輕，會有機會的。”

宋铮隻感覺像被毒蛇盯住了，全身上下粘膩又惡心。阿玖上前一步擋住村長的視線，“我們要吃飯了。”

話落，不待村長反應，直接帶着宋铮返回屋内。

卓盈袖和李舜華聽到聲音，瞬間從床上爬起來。看到兩人難看的臉色，卓盈袖擰眉問道：“發生什麼了？”

宋铮靠近兩人，輕聲講了昨夜發生的事，以及方才他們與村長的對話。

卓盈袖冰雪聰明，聽宋铮說完便有了猜測：“你認為，村長想将我們留在這，給他生孩子？”

宋铮點點頭，又搖搖頭：“隻是一個猜測，我也不清楚昨晚來推門的究竟是不是村長。”

“是。”阿玖突然開口，“他的呼吸頻率以及走路聲音與昨夜那人一緻。”

宋铮沉默片刻，沉沉歎了口氣。

那便是了。

任勞任怨的啞巴妻子，夜半上門探查的動靜，對女子是否好生養的疑問......一個接一個的線索實在讓她無法不往那方面想，婦女拐賣的事在她所處的現代都還是屢見不鮮，更别說在知識水平普遍不高的古代！

此地，斷斷留不得了，要走，而且是盡快！

阿玖猛地站起身：“去找馬車，現在。”

卓盈袖點點頭，一邊盤着頭發一邊蹬上鞋子，“一起。離開這裡之前，我們四個就不要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