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齊光還在學校上着課,許哥已經把白樹接出來了。
白樹完全沒想到陳輝會願意簽諒解書,出來之後在車上還有些恍惚,明亮的陽光照得他眼睛幾乎睜不開,一切太不真實了,連許哥那張喜極而泣的臉也恍若隔世。
他一路沒怎麼說話,閉着眼補覺,感官變得遲鈍,直到車子在車站外停下,刁勇提着行李跟他們告别,白樹才回過神:“你要走?”
“嗯,你出來了,我可以安心回去繼續跑車子了,不然我怕許哥一個人哪天想不開。”刁勇嬉皮笑臉。
白樹低下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這段時間他瘦了不少,在裡面的環境十分惡劣,他每天提心吊膽,吃不好睡不好,神經變得敏感不已。
許哥去踹刁勇,兩人像沒長大的小孩似的拌起嘴來。
白樹這才又開口:“不留下多玩幾天嗎?”
“不玩了,努力掙錢買房子娶媳婦呢,你倆都成了,我居然還單着,太不科學了,我這次回去一定要脫單!”
白樹頓時有些臉紅。
許哥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快滾吧!”
把人接回家之後,許哥把他推進浴室洗澡,想要學着做頓菜安撫白樹的情緒,發現冰箱空空如也,于是鄭重地在窗邊呼喚樓下的炒菜館,點了五菜一湯,勢必要把白樹這段時間胃受過的委屈一口氣彌補回來。
接着,他在茶幾前蹲下,咬着筆蓋開始記錄着什麼。
白樹洗完澡出來,看到他那副認真的模樣,沒忍心打擾,走進了才看到筆記本上記着不少許哥兄弟的名字,後面都帶着一串數字。
“這是什麼?”他有些疑惑。
“之前他們給我湊了些錢,為了讓陳輝簽諒解書。”許哥沒擡頭,手也沒停下。
白樹皺着眉,沉默不語,站在許哥身邊俯視着他,心裡十分不是滋味:“許哥,我剛剛在你房間拿浴巾,看到桌上有份合同。”
許哥停下了筆。
沒等他說話,白樹已經發問了:“你要把1984賣了?為了我嗎?你到底給陳輝承諾了多少錢?”
看着他激動的情緒,許哥倒是心裡踏實不少,這一路白樹都木木的,許哥怕他在拘留所受了什麼欺負,他這喜歡悶着不說的性子,也不知道該怎麼撫平他的情緒,這會兒終于不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了,嗓門都變大了。
許哥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看着他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發笑。
“你還笑得出來。”
“不賣了不賣了!我沒有給陳輝錢,除了該賠償的,多的一分錢都沒給。”許哥趕緊解釋。
“那他到底為什麼簽了諒解書?”白樹看着他。
“說來話長,你不要急,我慢慢跟你講。”
這時晚飯送上來了,許哥讓白樹先過來吃飯,在飯桌上,他把齊光跟他說的話轉述了一遍,白樹聽完有些感慨:“沒想到居然會有這種事,能幫我把王璐璐約出來嗎?我想當面謝謝她……”
“改天我親自登門道謝好不好,她是我們家的大救星,我們給她封一個大紅包怎麼樣?”
“我們家”三個字讓白樹的臉一熱,趕緊埋頭扒了兩口飯,含糊地應着。
“待會兒我們吃完飯,你就好好休息下,我把兄弟們給我打的錢記錄完,再一筆筆打回去,對了你知道嗎?刁勇那小子把他準備給房子的首付都貢獻出來了,我可得先把這祖宗的先還了,免得他下次回陳鎮還是孤家寡人的話賴我耽誤他找媳婦了。”
白樹撲哧笑了出來。
“晚上你想去哪裡逛逛嗎?終于獲得自由了,是不是很多想吃的想玩的?”
“我隻想去1984。”
“你這樣一心隻有工作不好……”
“它差點就因為我沒了,我想回去看看它,安慰安慰它。”
許哥頓時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掉了。
如果當初沒有學姐出面,他就這麼莽撞地賣了酒吧和ktv求陳輝簽諒解書,白樹出來後看到曾經用心經營的一切都沒了,該會有多難過,他本來就是個容易内耗的人,肯定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哪怕現在沒有賣,他隻是抓住了點苗頭,就已經自責上了。
“它不會沒有的,隻要我們在,它隻會越來越好。”許哥說。
晚上他們來到1984,客流量明顯比之前少了,跨年夜發生的事情鬧得太大,不少流言蜚語越傳越誇張,許哥無心處理,現在白樹能好好地跟自己回到1984就夠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