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嘶吼聲覆蓋東門城軍,此地同樣早就屍橫片野,足見劉石的四千人多麼的兇猛。
登上城牆的禦衛軍各個都蒙着面,望向逐漸靠過來支援的未蒙面的禦衛軍,眼裡都帶着意外之色,被擁在中間的劉石,他冷冷掃了眼底下的太子,與太子親衛禦衛軍,鷹面之相越發陰戾。
不待他擡手下令。
南青已經帶着自己的三千人,停留在百步之外,離東門還有段距離。
一千弓箭兵在盾牌的掩護下已經準備發起第二波攻擊。
兩股禦衛軍相見,原本一批就殺紅眼跑過來,另一批正好攻破東門,雙方的戾氣隻增不減。
可此刻望着對面昔日的兄弟,所有人的雙目都有瞬間的迷惘起來。
南青身邊的親衛士官,刹住腳步,停在她身邊,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饒是親衛士官都反應過來,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不敢相信朝南青抱拳問道:“殿下,方才的口号是真的嗎?”
南青舉着天子劍的手都快酸了。
她理所當然點頭:“劉統領說過,蒙面的都不是自己人。”
“而他則打先鋒,為孤辨認奸邪!此等赤子之心,萬不可辜負了他!”
說完她還不忘打量城牆之上唯一一個沒蒙臉的男人,果然長得副鷹視狼顧之相,難怪能讓老皇帝派來當個無間道,沒有富貴險中求的野心,估計老皇帝還不放心。
親衛士官還是有些懷疑道:“殿下,劉統領真的說過嗎?”
南青指着城牆周圍的人,繼續正兒八經教他辨認:“你沒看見劉統領周圍都是蒙面的士兵,就他一個人沒蒙,這就是他給孤的信号。”
“蒙面的人都是皇帝安排的内細,我們得去救他!”
親衛士官本還有些猶豫,可看見比自己這方還多的士兵,他記得殿下根本沒下過令讓所有人蒙面。
而且各個整齊蒙着面,對陣的眼神都奇奇怪怪,根本不像是友軍的。
正如殿下所說的,除了劉統領,蒙着臉的都十分怪異。
“諾!”親衛士官毫不猶豫選擇相信南青。
一時間城外四千人,城内四千人,都是禦衛軍,氣氛緊張,莫名對上了。
暗中的探子們都停下彙報的腳步,靜觀其變。
陣前,兩軍首領總是要對峙的。
南青首先發号施令,直接傳話:“劉統領,沒想到你我君臣一場竟然鬧得兵刃相見的地步!”
城牆上的劉統領聞聲,卻緩緩收起自己發号施令的手,暗暗背在身後握緊拳頭:“殿下,此話是何意?”
“您不按照起兵計劃,先打破西宮門,再穿插南門先行攻進金銮殿與卑職裡應外合嗎?”
此話一出,雙方的将士面面相觑,顯然這番話産生質疑。
南青感受到軍隊當中有人動搖,她收起天子劍,擡手就豎起一根中指,露出國際友好手勢:“你與孤商量過嗎?難道不是你狼子野心,想借孤的手殺掉孤親愛的父皇!”
對面的劉統領疑惑看着她的手勢,頗具挑釁性:“殿下,本統領是為了您的大業行事,您此番倒戈,難道不怕令将士們寒心!”
“我們打進東門都是為了殿下您啊!”突然他趴在城牆上宛如猛虎般的嗓音怒喝。
“您要背叛我們嗎!”
這聲頗具鼓動性。
城牆上的蒙面禦衛軍擁護的聲浪非常喧嘩。
南青感受到了劉統領的威望,她承認這個人很優秀,可又和她有什麼關系呢?
于是她中指往下豎起,鄙視道:“令孤寒心是你這種假借孤威名,挑撥孤與父皇,天家父子情的劊子手。”
“你看看你殺了皇宮多少近衛軍!?”
“因為你的野心,害得多少家庭支離破碎!”
“甚至蠱惑一半不知情的禦衛軍為你的野心充擋箭牌,實在其罪當誅!”
南青的話同樣鼓動性,她一口天家父子情,一口禦衛軍被利用,成功沖散了劉統領那句背叛!
劉統領頓時青筋暴露,身後的手迅速比了個手指,很快有弓箭手蹲着城牆上,拉起弦對準南青。
“殿下,看來本統領,自始至終被你所欺騙,既然您都顧念與陛下的父子之情,那本統領。”話頓,劉統領緩緩擡頭,眼神淡然間閃過一抹殺意。
“隻能先取得勝利,然後将昏君的寶座送到您面前,以示自己的忠誠。”
無論太子是否發生什麼,這一切都必須演下去。
劉統領胸有成竹覺得自己能控制場面。
然而他卻忽略了南青方才的舉動。
此刻她一邊拖延時間,一邊驢自己人:“你看,孤的中指就是在給劉統領傳信,劉統領也給孤信号,說必須打他們,别把他看成自己人,否則他就暴露了。”
親衛士官自然親眼所見,素來就端正的太子殿下在陣前卻跟唱戲的比劃手勢,分明是在對暗号。
他甚至還想喊一聲:“劉統領大義!”
隻能低聲說。
身邊的禦衛軍都聽見了。
甚至親衛士官還配合大喊:“劉賊子,你欺上瞞下,挑撥殿下與陛下關系,該誅!”
“賊子該誅!”
“賊子該誅!”南青身邊的禦衛軍紛紛都怒吼起來。
喊得對面的劉統領臉色一沉,随着弓箭手的冷箭對準太子,他眉頭突然一松。
咻——
這時南青還加入大軍當個啦啦隊隊長喊賊人當誅,激動地站在辇架上蹦蹦跳跳,然後腳下踩了個橘子,一屁股滑坐上面。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辇架上有個橘子?
是誰的爹讓人等等,然後去買橘子的。
一枚冰冷的箭矢正好就從她腦袋上空穿過,穿透了整個凳背。
就差一寸,挨着她天靈蓋來個激吻。
南青直接吓得頭皮發麻,她嗷地一聲翻身直接從辇架上摔了下去,眼看鼻尖着地,忍不住閉上眼睛。
然而沒有預料中摔在硬邦邦的地上,反而落入個穿着盔甲冰冷又輕柔的懷抱,還散發着淡淡的雨後清冷的花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