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後,謝遇秋不是很想回家,她給媽媽和奶奶打了電話,說自己要和同學去逛街。
李晴天的媽媽早早來接她,她和謝遇秋、陳可打了個招呼,坐着媽媽的車離開。
謝遇秋和陳可去了最近的公園。
這個公園,謝遇秋以前來過幾次,陳可是第一次來,兩人在公園門口買了水,往左邊走,走了半個多小時,走到底,沿着原路返回,又在門口買了水。
這次,往右邊走。
右邊這條路長得仿佛沒有盡頭,坡度越來越陡,偶爾可以看到有人騎着山地自行車經過。
陳可走不動了,坐在長椅上捶腿:“我們歇着吧,累死了。”
謝遇秋也累了:“好。”
她在陳可旁邊坐下,過去一米遠是護欄,下面是郁郁蔥蔥沒有邊際的樹林。
謝遇秋正前方是一片柚子樹,柚子挂滿枝頭,很大一個,再過去是一個波光粼粼的大水庫,水庫那邊是高樓大廈,是青翠的山林,風景極好。
陳可拿出手機拍照,順便看一眼時間,已經六點了,她們竟然走了三個小時。
“是柚子耶,不知道好吃不?”陳可“咔擦”拍了好幾張柚子照片發朋友圈。
謝遇秋望着她的背影,低聲說:“不清楚。”
陳可趴在護欄上,低頭往下面看,隻感覺腦袋發暈,她發現自己有點恐高,趕緊往後退了幾步。
這下,她不拍照了,也不說柚子了。
而是,重新坐下。
她看謝遇秋,見謝遇秋望着前方似乎在發呆,想起中午謝遇秋躲在衛生間偷偷抹眼淚的事情,陳可拍拍謝遇秋的肩膀安慰道:“一次考試而已,才開學一個月,很容易趕上來的,下次考好就是了,不會的你可以問我啊。”
陳可這次考得不錯,班級前十。
謝遇秋看着好友黑亮的眼睛,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最後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休息了十幾分鐘,才沿着馬路走回去,送陳可上公交車已是八點以後。
謝遇秋在站台站了一會兒,整個人又累又渴又餓,兩條腿像是灌了鉛般沉重。
她在旁邊的便利店買了一瓶水,擰開瓶蓋喝了幾口水下去,清涼的礦泉水滋潤過幹得要冒煙的喉嚨,謝遇秋把瓶蓋擰緊,握着這瓶喝了一半的水在店鋪外面的椅子上坐下。
人行道是來來往往的人群,熱鬧喧嚣。
謝遇秋垂着頭,雙眼看手裡攥着的水瓶,她還是不想回家。
頭頂突然傳來一道幹淨清冽的聲音。
“謝遇秋。”
有人叫她的名字。
謝遇秋的心髒重重地跳了起來,伴随而來的就是鼻子瞬間發酸,那股酸澀頃刻就蔓延到眼睛裡,讓她難受得想哭。
鼻尖是男生身上好聞的清爽氣息,能吹散初秋的燥熱。
似乎是見她一直沒有回應,也沒有擡頭,男生這次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謝遇秋。”
謝遇秋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裡有沒有淚花,她沒有立即擡頭看面前的男生,而是擡了擡眼皮往男生站立着的方向看去,入眼是一雙幹淨的白色校鞋,漸漸往上是男生修長,肌肉線條完美的小腿。
謝遇秋不敢再往上看了,她倏地一下仰起頭。
她看到了盛清竹。
男生右肩背着黑色書包,左手握着一個橙紅色籃球,藍白校服穿在他身上,幹淨清爽的少年模樣,他低垂着眉眼,在對上謝遇秋的眼睛時,輕輕笑了下。
謝遇秋的臉就紅了,她也笑了下。
盛清竹又笑了:“還不回家?”
他逆着路燈站着,便利店的燈光又沒灑出來,謝遇秋看不清男生的臉,她也不敢看他,她又垂下了頭,低低地“嗯”了一聲。
她看人行道上的地闆磚,褐色的。
有人騎着電瓶車路過,刺耳的喇叭聲突兀響起,盛清竹往謝遇秋坐着的地方走了兩步,然後,他站在謝遇秋的右手邊,順着謝遇秋的視線也看地闆磚。
“這個假期要不要一起寫作業?在孔永飛家裡,我們十來個人,有四個女同學。”怕謝遇秋不知道孔永飛是誰,盛清竹解釋道,“第四組最後面那個。”
謝遇秋是認識孔永飛的,班上同學她已是認識三分之一了,名字和臉都能對得上,有些不熟悉的,也說過一兩句話。
如果這次月考,她在班上前十,盛清竹和她說這話,她會很開心。
可是,她考了班級倒數第三。
他肯定看了成績,知道她考了倒數第三。
謝遇秋開心不起來。
那種在暗戀的人面前的自卑情緒太過濃烈,以至于謝遇秋不敢說話,怕一開口聲音哽咽。
她緩了好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