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謝遇秋和陳可、李晴天跟着蓮姨述叔釣了一下午的魚,三個女生運氣不錯,一人都釣了好幾條魚上來。
蓮姨和述叔直呼這是新手保護期。
晚上,三個女生去吃鹵粉。
之後,又在鎮上走走停停,吃吃喝喝玩了兩個多小時。
這晚上,三個女生睡得很早。
翌日,謝遇秋帶陳可和李晴天帶好水和吃的,三人去了獅子山,謝遇秋路上給她們講解了獅子山從一座普通山林變為烈士陵園的曆史,然後,三個女生去了獅子洞。
那個山洞的洞口像是一個威武雄壯的獅子頭,附近種了一片桃樹,桃花早就凋謝,桃葉青翠,樹上挂滿青澀的小桃子。
獅子洞很大很長,還有三個洞口,其中一個洞口通往隔壁鎮,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之前,裡面居住着上千的土匪。
陳可和李晴天一邊看一邊摸,啧啧稱奇,待看到各種形狀的石筍和鐘乳石,兩人又拿出手機來拍照。
三人在洞裡走了幾個小時,餓了渴了就坐在石頭上吃點東西,在下午四點多,終于走到另外一個洞口,下山,就是綠水鎮隔壁的祈願鎮,三個女生在祈願鎮玩了會,吃了晚飯租了個面包車回到綠水鎮。
後面兩天,三個女生就沒出去玩了,而是呆在卧室裡老老實實看書、做題、寫試卷。
等謝季明和周琴在開學前一晚來接她們,見陳可和李晴天沒去幾個地方玩,周琴和謝季明對她們說等放了暑假再來玩,陳可和李晴天開開心心答應下來。
和朋友在一起的日子快樂又短暫,幾乎沒有煩惱,謝遇秋這幾天基本沒有時間去想盛清竹。
周一升旗結束,洶湧的人流朝教學樓而去。
謝遇秋站在一棵香樟樹下等朋友們,操場上的學生散得差不多了,李晴天才過來,又是幾分鐘,陳可和尹媛媛并排走了過來。
看到謝遇秋和李晴天,尹媛媛難得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你們知道嗎?這幾天假期裡孟芳菲去找盛清竹表白了四次,盛清竹都拒絕了,孟芳菲哭鬧了很久,聽說還鬧自殺了,消防車和警車都來了。”
李晴天驚訝:“以前隻覺得她壞,沒想到她這麼瘋。”
陳可附和着點點頭。
謝遇秋大腦一片懵,她們三人這個假期在綠水鎮玩得特别開心,根本沒關注過這些。
孟芳菲喜歡盛清竹,學校裡的學生都知道,她是所有追盛清竹的女生裡最瘋狂最堅定的那一個,每天堅持不懈給盛清竹送禮物,周末約盛清竹出去,一下課總是去盛清竹身旁晃悠。
隻是後來盛清竹的同桌換成了傅易彬,再怎麼換位置,從第一大組換到第三大組,傅易彬還是盛清竹的同桌,他又是個勤奮好學的,除了去食堂和去廁所,屁股就沒移開過椅子。孟芳菲說了幾次,讓他讓開,她要坐那裡,要讓盛清竹給她講題,傅易彬目不斜視盯着試卷,當作沒聽到。
“然後呢?”陳可好奇地追問。
尹媛媛攤攤手:“然後班長連夜買站票去杭城了。”
她說着歎口氣:“沒想到孟芳菲這麼癡情,我就做不到她那樣。”
謝遇秋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就看到李晴天向她搖了搖頭。這麼長時間的相處,謝遇秋、李晴天和陳可都看出來了,尹媛媛喜歡盛清竹,她是明戀盛清竹,不怕她們知道,但她沒想過追盛清竹。
尹媛媛有自己的矜持和驕傲,她說過,她再喜歡一個人也不會主動。
陳可也看到李晴天的眼神了,她舔了舔唇,到嘴的話也咽了下去。
尹媛媛還在繼續:“盛清竹不會答應吧?”她擡眼看向謝遇秋,“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我們先回教室吧。”謝遇秋想笑一下,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倏地想起去年的她,那個男生追求她也很瘋狂,她除了害怕驚恐,再沒别的情緒。有和那個男生關系好的男生女生找到她,說她不知好歹,說她冷血無情,說他那麼喜歡你,為你付出這麼多,為你打架,為你逃課,把你的名字紋在身上,為你自殘,你就一點都不感動嗎?
謝遇秋一點都不感動,她隻害怕,她不希望她不喜歡的男生喜歡她,他們的喜歡,她隻會害怕。
回教室的路上,謝遇秋聽到身旁很多學生都在說盛清竹和孟芳菲,他們可能沒有惡意,抱着八卦的心理,這給枯燥忙碌的高中生活多了一些談資罷了,謝遇秋的心裡卻不好受,心窩處酸酸漲漲的。
走到後門口,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座椅上的男生,男生臉色冷淡,他不笑冷着臉的時候就顯得兇,不好接近。
孟芳菲坐在傅易彬的座椅上,右手撐着腦袋,她望着盛清竹的側臉:“盛清竹,我是真的喜歡你。”
盛清竹頭也沒擡,仿若沒有聽到。
尹媛媛臉色發白,她垂着頭從盛清竹身旁走了過去。
陳可看看謝遇秋,又看看李晴天,她擡了擡手,指向孟芳菲。
謝遇秋雙手垂在身側,她定定地望着男生的背影,直到手心一軟,是李晴天的手指。
她歪頭看過去。
李晴天指着外面的走廊,示意走那裡。
三人從後門口出來,從前門口進去,謝遇秋習慣性往盛清竹那裡看了一眼,還沒看清男生臉上的表情,她就垂下頭去,她坐下,這才發覺沒有一個同學在看書,大家都好奇地盯着後排。
秦浩宇很是不滿:“孟芳菲,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盛哥不喜歡你,不喜歡你。”
孔永飛順着秦浩宇的話嘟囔:“就是,求求你走吧,你不想學習,我們還想看書呢。”
孟芳菲不管不顧,隻是盯着盛清竹。
她重複着剛才的話:“盛清竹,我是真的喜歡你。”
謝遇秋垂了垂眼皮,收斂起眸中情緒,她再擡頭時,就看到男生已是站起了身,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睨着孟芳菲的頭頂,一字一句說得極其緩慢堅決:“你不喜歡我,你隻是不甘心罷了,被我拒絕過,你覺得你丢了面子,孟芳菲,喜歡不是你這種,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隻想好好讀書。”
孟芳菲臉色慘白,她倏地一下也站起了起來,嗓音尖銳:“你是不是和那個人在一起,上次給你送雪桃的那個人是誰?你為什麼要收她的禮物,她是不是勾引你了?”
這件事過去一個多月,已是沒有人再提起,大家好似都忘了這件事。
突然聽孟芳菲提起,他們又想起來了。
雪桃是哪個女生送的,外班的還是本班的?盛清竹收了雪桃是事實。
謝遇秋因孟芳菲的話吓了一跳,她難堪地低下頭去,本以為會有人看向她,卻沒察覺到任何人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大家還是盯着盛清竹和孟芳菲看。
盛清竹一陣無力,那天放學後,孟芳菲攔住他告白,他就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不曾想孟芳菲根本聽不進去。
直到晚上八點多,警察給他打了電話,問他在哪裡?
他還記得孟芳菲的父母看他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
後來經過調解,警察叫他回家,他在家裡心情煩躁,看不進去書,買了一張站票去了杭城。到了杭城後,警察又找他了,說孟芳菲的情緒不好,小女生對他有點偏執,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他的家人也知道了這件事。
他們讓他轉學去杭城。
他不願意,買了張車票不告而别,回了錦城。
林雪桢過來時,盛清竹和孟芳菲還僵持不下,林雪桢身後還跟着四位家長,一對中年夫妻,一位老年人,一位中年人,四人都沒進來,而是站在走廊上。
“你們出來,先來辦公室。”林雪桢指了指盛清竹,又指孟芳菲。
她最後看一眼班上的其他學生:“大家先看書,學習第一。”
盛清竹轉身就走,到外面,他看到站立着的嚴肅老人,低聲叫了一聲外公,又叫中年人舅舅。
教室裡就這樣安靜下來。
有些人看起書來,有些人背誦起課文,不一會兒,教室裡響起稀稀疏疏的朗讀聲,更多的人卻是無心看書,和身邊人小聲八卦着。
有幾個男生跑到後排問和盛清竹關系交好的男生,這是什麼情況?
秦浩宇和孔永飛臉色難看到極點,卻什麼都沒說。
尹媛媛拿着語文課本轉過頭,她和謝遇秋、李晴天八卦:“你們說那個雪桃是誰送給盛清竹的?”
心不在焉的謝遇秋被這話震得心髒猛地一跳。
她抿了抿唇,卻見尹媛媛一直看着她,眼裡情緒未明。
尹媛媛朝謝遇秋笑了下:“我記得過了幾天你帶了個雪桃來學校,還留了塊給我。”
謝遇秋絞在一起的雙手倏地一下纏得更緊。
她帶來的那個雪桃就是盛清竹收下的那一個。
他們是同班同學,他不想讓她面對同學們的流言蜚語,沒有當面還給她,而是晚上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雪桃還給她了。
李晴天撲哧笑出聲:“後來我不是也帶了個雪桃來嗎?比秋寶的還要大,就我們四個人分了。”
“是哦。”尹媛媛想了想說,“難道是你送的?”
陳可對着尹媛媛翻了個白眼:“你懷疑秋寶和晴天,你還不如懷疑我,她們怎麼可能喜歡盛清竹?”
她們在一起,偶爾聊起盛清竹,謝遇秋和李晴天都很少接話,那分明就是對盛清竹一點興趣都沒有。
尹媛媛又說到孟芳菲這裡。
直到早讀課結束,盛清竹和孟芳菲都沒回班級。
第一節課結束,兩人也沒來教室。
秦浩宇給盛清竹打完電話回來,面對大家詢問的眼神,他不爽地聳聳肩膀:“盛哥舅舅接的電話,說盛哥要轉學去杭城了。”
秦浩宇說這句話時,謝遇秋正在默寫英語單詞,指尖用力朝草稿本上一擠壓,鉛筆芯斷了。
盛清竹要轉學去杭城了!
她從未想過盛清竹會轉學,她以為高中這三年她都會看到他。
他要是轉學走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時間會斬斷一切情誼。
更何況她和他隻是普通同學,連熟絡都談不上。
謝遇秋想起自己的小學和初中同學,大部分都沒了聯系,個别加了Q,就過年發了祝福語,初中班級群早就沒人說話了。
她和盛清竹以後也會這樣。
陳可瞪大了眼睛:“這麼嚴重?”
孔永飛見問的人太多,隻能耐心解釋,說盛清竹媽媽那邊一直想讓他轉學去杭城,從小學提到初中,又到高中,隻是盛清竹不願意,這次,那邊鐵了心要給盛清竹轉學了。
盛清竹被孟芳菲糾纏上,不轉學擺脫不了她,還不如轉學離開,既能擺脫孟芳菲,又能和媽媽那邊的家人生活在一起。
對盛清竹來說,轉學是好事。
甚至,對孟芳菲來說,盛清竹轉學也是好事。
見不到盛清竹,她就不會如此瘋狂。
謝遇秋聽完孔永飛的話,她也覺得盛清竹轉學是好事,轉學去杭城,盛清竹就能和他媽媽生活在一起,他的家人會很開心。
他那麼好,成績好,人品好,長得又高又帥,很快就會交到新的朋友,也會很容易适應新環境。
謝遇秋想到自己當初轉學前發生的事情。
她覺得轉學後的生活如童話般美好。
爸媽和奶奶都在身邊,交了很好的朋友,班上同學刻苦認真,學習氛圍濃郁……
她找不到一絲轉學的缺點。
可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她舍不得盛清竹轉學。
但她又是誰呢?
中午,四月份的月考成績出來。
各科課代表從教師辦公室拿了試卷分發給大家。
謝遇秋這次月考數學進步最大,考了139分。
盛清竹的成績依舊一騎絕塵,年級第一,數學還是150分,不過這次,除了他之外,學校裡還有六個學生數學考了150分,隻是那五個學生都在外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