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變的是,喜歡就是喜歡了。
睡前,陳可給出了總結:“你這是二見鐘情。”
**
運動會過後,比賽名次就出來了,謝遇秋拿了兩個第一名,得了兩份學校頒發的小禮品,隻是,這次要她請客的隻有關系好的同學了,也沒人請她吃糖了。
錦城漸漸降溫了,涼爽舒服的天氣是那麼短暫。
在一個周四晚上,錦城一夜入了冬。
在這個學期快要結束時,老師們講完了高中所有知識。
剩下的一年半,就是進行幾輪複習。
期末考試結束,各門功課老師都發了一套試卷下來。
幾個男生哀嚎着,被班主任一句“盡力就行”安撫下來。
謝遇秋緩緩地收拾着書包,往裡面塞着一套又一套試卷,她眼角餘光悄悄往坐在第六排最後一個位置的男生看了一眼。
男生已是收拾好書包,正側着頭在和秦浩宇說話。
依舊是熟悉清俊的眉眼,幹淨清爽的笑容。
壓下心間濃濃的酸澀,謝遇秋垂下眼眸。
水房那次說話,是她和他這個學期唯一一次說話。
一個學期說一次話,她和他還有說三次話的機會。
可謝遇秋有點害怕,怕後面的一年半,她和他一個學期說一次話的機會都沒。
再刻意放慢速度,試卷書本和文具盒還是全部被塞進書包裡。
謝遇秋拉好拉鍊,起身背好書包。
李晴天眨眨眼睛:“你等我會。”
她朝後排跑去。
去的是盛清竹的方向。
謝遇秋的心髒猛地一跳。
她看到李晴天站在盛清竹旁邊的傅易彬身側。
她聽不見李晴天說了什麼,就看到傅易彬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
秦浩宇的大嗓門響起:“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你177,還能再長。”
原來是問傅易彬身高。
去年高一開學時期,傅易彬不到160,這一年多時間,他長高了很多。
陳可走了過來,她拉住謝遇秋的手腕:“我們也過去看看。”
謝遇秋搖了搖頭:“我不去了。”
“去看看吧,很久才能見到呢。”陳可小小聲,“說不定可以說幾句話。”
謝遇秋很想很想過去,但過去了,她又能說什麼,即使盛清竹會和她說話,那不過是出于對同學的情誼。
陳可見謝遇秋不願意過去,她不再勉強,而是自己走到李晴天身邊。
謝遇秋聽着他們的說話聲,努力地捕捉男生熟悉清朗的嗓音,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手機屏幕的時間,在五分鐘後,她終于聽到了男生的聲音。
他說:“下學期見。”
謝遇秋沒有回頭看。
待她朝後看去時,教室裡已是沒有男生的身影。
和他關系好的幾個男生都在。
和陳可、李晴天離開學校回家的路上,她們朝謝遇秋說起從幾個男生那裡打探來的消息。
盛清竹媽媽那邊今年不在杭城過年,盛清竹晚上的飛機,到了杭城後,他要和他們一起去海濱城市夏城,之後會一直呆在夏城,開學前夕,他會從夏城飛回錦城。
不管是杭城,還是夏城,謝遇秋都沒去過。
因盛清竹,她查閱過很多有關杭城的資料。
這次,也是因盛清竹,謝遇秋查閱了很多有關夏城的資料。
這兩個城市離錦城的距離,坐飛機的時長,以及飛機票的價格,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等等。
謝遇秋如數家珍。
和陳可、李晴天在校門口分開後,謝遇秋徑直回了家,喝了幾口水,她就坐在書桌旁寫試卷。
試卷太多了。
陳可和李晴天也忙着寫試卷,隻有睡前,三個女生才會在群裡說幾句話。
除夕前一天,一家人開車回了綠水鎮。
初一從山裡掃墓下來,一家人就回了錦城。
初二初三謝遇秋玩了兩天,後面到開學這段時間,她哪裡都沒去,依舊呆在家裡寫試卷。
開學前一天,錦城的氣候很是反常,從幾度飙升到接近三十度,太陽毒辣得猶如炎炎盛夏。
住宿生要提前一天返校。
上午時,陳可就提着行李箱過來謝遇秋家裡了。
吃完冰激淩,謝遇秋陪陳可去學校,鋪完床就沒什麼事情幹了,謝遇秋捋了捋長長了的頭發,她看陳可:“我想去剪個頭。”
陳可還記得謝遇秋轉學過來那天的長發,她有點惋惜摸摸謝遇秋黑亮順滑的發尾:“好吧。”
兩人從宿舍樓離開,遇到班上的女生,互相打了個招呼。
去的是周琴小超市旁邊的那家理發店,謝遇秋特意回超市拿了兩塊巧克力和一些糖果給老闆娘家的小女孩,老闆娘早就認識她了,看到謝遇秋,都不用她開口,主動詢問:“還以前一樣?”
謝遇秋輕輕點了點頭。
她在以前剪頭發時坐的那張椅子上坐下,取下發繩。
陳可坐在沙發上,抱着小女孩逗弄,讓小女孩叫姐姐。
在老闆娘給謝遇秋剪頭發時,有幾個穿着藍白校服的男生勾肩搭背從外面走了過來,走在前面的男生朝裡面高聲叫道:“老闆,剪頭發,我們三位。”
是秦浩宇的聲音。
透過鏡面,謝遇秋一眼看到了盛清竹。
男生一身藍白夏季校服,越發顯得身形高大挺拔,露出來的四肢修長勁瘦,薄薄的肌肉線條完美到恰到好處。
和去年最後一次見他相比,男生黑了些許,但也襯托得那雙黑眸更加漆黑明亮。
許是沒有想到她和陳可在這裡,謝遇秋看到盛清竹往她這裡看,看到鏡子裡的她時,他很明顯怔愣了下,然後,他溫和笑了笑,打招呼:“好巧啊。”
謝遇秋不好轉過頭,她也淺淺彎了彎唇角,擡起右手朝他們揮了揮。
老闆正在看電視劇,聽到聲音,忙小跑過來,招呼幾個男生嗑瓜子吃砂糖桔,又問他們誰先來?
秦浩宇坐在陳可身旁,忙着逗小女孩:“你們先。”
孔永飛已是剝個橘子,一口吞了:“盛哥,你先吧。”
盛清竹起身朝老闆道:“我先。”
老闆指了指謝遇秋旁邊那把椅子,又問:“要洗嗎?”
盛清竹搖搖頭:“家裡洗過了。”
他在謝遇秋右側的椅子坐下。
謝遇秋聞到了男生身上幹淨清爽的氣息,見盛清竹也看着前面鏡面,她心裡噗通噗通跳動個不停,她努力讓自己放松下來,小聲和老闆娘說着話。
盛清竹看到了女生雪白漂亮的面孔,披肩短發柔柔地垂散在肩頭,有些還調皮地在鎖骨處打了個彎。
來這裡剪頭發的基本是錦城一中的學生,一般情況下,老闆娘給女生剪頭發,老闆給男生剪頭發,夫妻倆性格外向熱情,免不了會聊幾句。
老闆就和盛清竹聊起來了。
謝遇秋已是剪好了頭發,清理好留下來的碎發,她側了側頭看盛清竹,邊接過老闆娘遞過來的梳子,自己梳好頭發,用手腕上的發繩紮了個小揪揪。
“阿姨,我也剪短點。”陳可不知何時來到了謝遇秋身後說。
謝遇秋看她一眼,陳可往她手心裡塞了一顆草莓味的軟糖。
一切盡在不言中。
謝遇秋抿了抿唇,攥着那顆糖在陳可剛才坐的地方坐下,小女孩看到她,甜甜地叫她:“秋寶姐姐。”
謝遇秋朝她莞爾,她剛坐下,小女孩就擠了過來。
謝遇秋把她抱了起來,讓小女孩坐在她的大腿上。
小女孩指了指盤子裡的花生:“想吃這個。”
謝遇秋拿了兩顆花生,剝開後把粒倒在小女孩小小的手裡,讓她自己拿着吃,和秦浩宇、孔永飛說了幾句話,老闆給盛清竹剪好頭發了。
輪到秦浩宇。
盛清竹在他剛才坐過的位置坐下。
他又坐到了謝遇秋身側。
謝遇秋又聞到了男生身上幹淨清爽的氣息。
她想,她是被巨大的驚喜砸中了,以至于她腦袋暈乎乎的,唇角不受她控制往上彎了彎。
她沒偏頭看盛清竹,而是垂着長睫看小女孩發上五顔六色的發夾。
她手心還攥着陳可給她的那顆草莓軟糖。
小女孩好奇地盯着盛清竹看,盛清竹朝她輕笑一聲,她從謝遇秋大腿上滑了下來,俯身靠在盛清竹的大腿上,讓盛清竹抱她。
盛清竹微微愣了下,學着剛才謝遇秋那樣,讓小女孩坐在他大腿上。
他也拿了兩顆花生,給小女孩剝花生吃。
謝遇秋悄悄松了口氣,她攤開手心,把那顆草莓軟糖剝了,是粉紅色的糖。
放入嘴裡,口腔裡都是草莓馥郁的香甜味。
謝遇秋心裡的甜卻比嘴裡的甜還要甜。
她很開心。
她提前一天看到了盛清竹。
她還和他這樣坐在一塊了。
即使她和他一句話都沒說。
她已經很滿足了。
在她感受嘴裡的軟糖時,男生清淺的聲音從她身旁傳來,隐隐帶着笑意:“試卷寫完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