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熠見他似乎又有卷土重來的意思,連忙拉過旁邊的毛巾,擋住身體,欲哭無淚道,“好好休息吧,明天我還得上班呢。”
方臨軒答應地很快,一腳邁入浴缸,“嗯,隻是一起洗澡。”
卻是一把扯開了那毛巾,一飽眼福,隻有水嘩啦啦的溢出來。
徐熠:……
猶豫間就已經喪失了拒絕權,浴缸雖大,可是承載着兩個大男人的身軀,也顯得擁擠。
徐熠無奈地坐起來。
赤身裸體,難免擦槍走火,卻也沒有再動真格的。
“有你在身邊真好。這幾天我都忙得腳不沾地了。好累。”兩人躺在溫暖的被窩裡,方臨軒結結實實地把徐熠抱在懷裡,輕語訴說道。
徐熠隻覺得心裡暖洋洋的,嗔怪道,“我瞧你也不像累啊。不是很有力氣嗎?”
“不是身體累,是心累。”方臨軒愣了愣,還是繼續說了,“我爸狀态不好,……就算做了手術,可能就是這兩天了。”
徐熠猶豫後,轉過身來面對他,輕輕摩挲着他的發絲,問道,“那你怎麼不好好陪他這最後一程?”
方臨軒道,“我和他從小關系就不好。媽媽在的時候還能說上兩句話。媽媽死了之後,他就更加冷漠無情,我們關系也惡化,一碰面沒有不吵架的時候。他不喜歡我懶懶散散随意的樣子,總要管着我,我就離家出走了……後來他就一直重病,幾乎一直昏迷不醒,更沒有說話的時候了。
——有的時候我在想,是不是就是因為他的冷漠,才讓媽媽總是傷心,最後孤獨地死掉。我有怨恨過他,但是現在他要死了,我的心情不知道怎麼描述。……我倒甯願他一直睡在那個病床上。”
徐熠靜靜地聆聽着。
一個人向你講述他的過往,也許隻是想要說出口,不應該發表什麼看法。
方臨軒的這些事情徐熠差不多都知道,但是他沒經曆過家人離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徐熠隻是默默挪過去靠近他,一隻手穿過他的腰,落在他的背上輕輕拍拍。
“……徐熠,你真的很不一樣。我問你,你為什麼會喜歡我?能不能告訴我,五年前,或者更早?……發生了什麼?”方臨軒傷感後,難得這樣溫和地講話。
徐熠心都一顫。
夜色流淌,窗外是一望無際的花園,随着風一陣陣輕盈地搖曳。
清香偶爾也會傳入房中。
徐熠幾次張口欲言,卻又生生壓下話頭。
他,不知道怎麼說。
或者說,他并不想講述那段故事。
這是獨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如果方臨軒一輩子不恢複記憶的話,就讓那段故事塵封在記憶深處吧。
時間流逝這麼久,往事也黯淡無光了,舊事重提,誰又會有所感觸?
徐熠搖搖頭。
方臨軒捏住他的臉,“搖頭做什麼,不說?”
徐熠點點頭,“也沒什麼有意思的,不想說。”
方臨軒便去鬧他,徐熠連連往後躲,最後還是被一把攬過去揉搓發型。
徐熠頂着一個雞窩頭,也誓死不從,“啊,别鬧了。很晚了,快睡覺吧!”
方臨軒聽話地去拿手機看時間,圈着徐熠給他看,“才十二點。就睡?”
“不睡覺做什麼?”愛嗎?真不行了。
徐熠腹诽。
方臨軒思索了一下,動作一松,就被徐熠從底下鑽出去。
徐熠在枕頭上睡好,閉着眼睛意識在迷失,“快睡吧,我也很累了……”
見人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方臨軒也沒辦法強硬起來,一時沉默。
他也靜靜躺在徐熠身側,隻覺得心裡無比的安甯。
這是種很新奇的體驗。
從前躺在任何一個人旁邊,有激動興奮、餍足,但是從來沒有這樣安和的心情。
徐熠簡直是有魔力。
這讓他想起在很久以前逝去的母親,或許是因為剛剛談話中提到了,方臨軒一時間也陷入了很久遠的回憶。
過往的一生,總有些許時光蒙着一層厚厚的霧。
方臨軒皺着眉頭。
離家出走後,去了哪裡?
“砰砰砰”地敲門聲,把兩人從睡夢中敲醒。
方臨軒披着一件睡衣,從難得的安眠中醒過來,帶着深厚的郁氣,重重把門打開。
徐熠坐起身來,呢喃道,“怎麼了?”
他看了眼時間,正是淩晨三點。
這個時間,怎麼都不該有事情吧。
除非是……
徐熠也一下子從混混沌沌的睡意中驚醒了,飛快穿好衣服下床。
“方總,醫院那邊來消息說,老方總醒了,要最後見你一面!”管家激動地說。
方臨軒還算沉着冷靜,他接過徐熠遞過來的外衣,就出門了。
“車子已經備好了……”管家小跑才能跟上方臨軒大步流星的步伐。
方臨軒一時間有些六神無主,幾年沒有再和老父親說過話了。
這最後一面,恐怕也是回光返照吧。
“我也去。”徐熠不大不小的聲音一下子喚回了方臨軒的理智。
看着徐熠安撫的眼神,方臨軒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