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他找她,找對了。
她像是驚喜,帶給他太多出乎意料。
“嗯?”姜恩生偏頭,“還有什麼?”
餘懷之側頭,對上她好奇的黑眸。
他餘光迅速略過她别着身體難受勁的坐姿,微揚了下下巴,“轉過來坐,我就告訴你。”
男人話音剛落,蔣恩深就一手抓住他手臂,一手穩穩撐住馬背,兩腿擡起,飛速轉了過來。
她拍拍他胳膊,“可以說了?”
餘懷之垂眸掃過她面朝自己後背的模樣,眼底劃過一絲狡黠。
不偏不倚,姜恩生正巧注意到他嘴角的弧度,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
餘懷之挑眉,“不告訴你。”
“你耍我?”姜恩生擡腳就朝他小腿肚踹了一腳,“你個大騙子,竟然敢耍我?早十多年前讓你吃的糖葫蘆吃狗肚子裡去了?”
餘懷之拼命往前挪,“連個糖味都沒有,上邊淨是你吃剩下流的口水吧?”
“有本事你别吃啊!”
姜恩生氣得忍不住攥緊拳頭往他後背上砸。
餘懷之被人揍的止不住發笑,“撒完氣沒有?”
他倆動作太大,連身下的馬都忍不住發脾氣,不是甩頭就是跺蹄子,姜恩生真怕一個不留神從馬背上摔下去,這才硬生生把火氣壓了下去。
瞧着人不再捶打,餘懷之賤兮兮地回頭,“心裡舒坦了?”
姜恩生指着他眉心,氣惱地撂狠話,“你最好給我等着!”
餘懷之認真點點頭。
我等着。
“想當初,我專門跑出門去,想着給你買一串新的糖葫蘆。”姜恩生低着頭悶悶道:“早知你今日是如此輕浮負恩之徒,當初我就該……”
“就該如何?”餘懷之打斷她,“恩生當真覺得,懷之是輕薄浮浪之徒?”
姜恩生抿了抿嘴,剛要開口,他又打斷。
餘懷之語速緩慢低啞,“認真說,說實話。”
姜恩生掀起眼皮掃了眼似帶挑釁或得意的眸子,又瞥了眼他歪着的脖子,嘴角不自覺抽了一下,“小心你脖子别被扭斷了。”
男人不自覺笑出聲來。
餘懷之不再逗她,而是坐直好好騎馬。
夜風很涼,餘懷之感覺到身後的人窸窸窣窣又在倒騰什麼,頭也不回直接警告她,“不許再轉過去。”
正要再次轉身背對着餘懷之的姜恩生立馬停下動作。
剛聽話停住,她就被自己的行為迷惑了。
姜恩生心裡嘀咕:不是,我為何要這麼聽他的話?
她剛打算不聽餘懷之的話繼續轉過身去,誰知餘懷之在前面提了速,馬兒立馬飛奔起來,她一個踉跄差點沒從側邊撲下去。
低頭一看,某人的長臂正護在她身前。
姜恩生:“……”道貌岸然的臭男人!
“姜恩生。”
餘懷之突然叫她。
“嗯?”
姜恩生下意識看過去,隻能看到他的後腦勺。
餘懷之薄唇微張,憋在心裡的話堵在嗓子眼欲言又止。
黑夜裡,一道鋒利如閃電般的長箭穿過黑夜,餘懷之細細一聽,立即仰身向後壓去,姜恩生本能跟着往後躺倒。
緊接着,一支長箭“唰”地一下從二人臉上飛過。
餘懷之長臂朝後攬去,一手護住姜恩生半側身體。
“會不會是趙仲恒派的人?”姜恩生問。
忽然又從另一側飛來一隻長箭,姜恩生摟着餘懷之腰,兩人雙雙從馬背上翻下去。
“不知道。”餘懷之說。
眼下換他也想不出,除了趙仲恒還會有誰對他懷恨在心到這種地步,可若真是趙仲恒,那就太大膽包天了。
不等兩人瞅準時機重新跳上馬,忽然之間,以他們為中心,從四周湧上來一群黑衣人。
餘懷之把人擋在身後。
姜恩生從後面一把攥住餘懷之的手腕。
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姜恩生想要幹什麼,餘懷之反手捏住她手背,“姜恩生,一會兒你趁機逃。”
“嗯。”姜恩生迅速應下,“我盡快找馬橋搬救兵。”
黑衣人越來越靠近,餘懷之嘴角一勾。
果真這世上總一個人會懂另一個人,何其有幸那個人會是她。
她冰涼的手背被他滾燙掌心感染,他從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知道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是什麼感覺。
“殺——!!!”
黑衣人舞劍沖上來,餘懷之左手死死抓牢姜恩生的手,兩人如同一對默契十足的鯉魚,一個閃躲躲避掉右前方最先沖上來的黑衣人。
緊接着左後方又湧上一人,姜恩生右手一把攥緊餘懷之束腰帶,跟着他急速轉身的同時,整個人瞬間被他擋在身後又躲過一劍。
男人反應迅速,姜恩生身形靈巧,兩人如同天作之合,在衆寡懸殊的包圍中,餘懷之腕骨用力,将掌心緊緊抓握的人飛速朝空當間隙猛力一甩;姜恩生瞅準時機,在餘懷之與人交手的瞬間,俯身順着正出劍刺向餘懷之的黑衣人右腿側突飛滑出去。
姜恩生一口作氣沖上馬背,右手執起缰繩,飛速逃離現場。
身後是刀劍相碰如同冰晶斷裂的驚心聲,馬背上的姜恩生忍不住回頭望去。
漆黑夜裡,她看到多名黑衣人背對着餘懷之,拼命朝她奔來,可動作似乎又沒有太快。
“額—!!”
她隐約聽到刀劍刺穿肉身的“噗呲”聲。
隻一刹那間,姜恩生恍然大悟。
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大概是她;而黑衣人沒有順利追上來,是因為餘懷之憑隻身一人阻止着他們!
剛才恍惚間聽到的聲音…
姜恩生眼眶驟然升起一層薄薄水霧,她嘴唇微微發顫,攥着缰繩的手也緊緊繃着。
她喉嚨哽咽不已,開口間帶了哭腔:“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