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人已經在下個驿站等候了。”妙妙給商華倒了碗熱湯放在他面前。
商華自然接過湯碗,沿着碗沿淺抿一口,“嗯。”
“善淨大師。”
妙妙伸手,纖纖玉手握住商華手背,寸寸伸向他的手腕。
商華動作自然,抽回自己的手。
妙妙神色一頓,随即又恢複平淡,手肘抵在桌面,狐狸似的勾人眼神,直愣愣看着商華将碗中熱湯一口口喝光。
“這幾日來,商大人似乎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妙妙說。
商華身體後仰,直接躺到在軟榻,“路程緊張,你竟還有心思關心我如何。”他漫不經心瞥了眼妙妙,“真是辛苦你。”
“說這話可就見外了。”
妙妙把兩人中間的小方桌拿開,自己依着商華身側躺下來,頭一點點依附在他臂彎,“你是我相公,關心在乎你,是妙妙的本分。”
她擡眸瞄了眼不願搭理她,閉目養神的男人,纖細手指摸到男人束腰帶勾着,“大人這樣累,妙妙伺候伺候你吧?”
商華黑眸驟然睜開,對上女人柔情似水的眼眸,他喉頭一緊,長臂緊緊将人圈在懷裡,窗外風雨交加,軟榻一片溫情。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砰”地震耳聲響。
他爆裂的汗珠“啪嗒”滴落在女人心口,轟天聲響讓他猝然停下動作。
商華一把将人推開,抓起身側亂作一團的衣服就要往外跑。可雙腳在沾到地的刹那,兩腿發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妙妙不慌不忙撿過腳邊輕紗披在身上,“大人這是怎麼了?”
她穿好衣服,下地蹲在商華旁邊,佯裝着要把人扶起來,手卻不使半分力氣,害商華剛要起身就又重新癱倒在地。
商華恍然大悟:“你故意的?”
妙妙一臉無辜,“妙妙不懂大人在說什麼。”
雙腿如同生出兩條堅固青藤,麻木感順着腳底盤旋式向腰部遞進,不等那股酸麻傳來,腦袋驟然間開始發脹發昏,商華猛地甩頭。
眼看着藥效已經達到,妙妙也不裝了,“這趟出門本就辛苦,大人每日為旁些東西勞心費神,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商華感覺自己的眼睛越來越模糊,“你……你……!”
妙妙抿抿嘴,“丞相吩咐過,此番容不得半點差池,妙妙此舉也是萬不得已,還望大人不要怪罪。新的轎子已經為大人準備好,不會耽誤趕路時辰,待镖局的人尋得可行道路,咱們便立即啟程。”
外面大雨如注,爆炸後的馬車連同轎子,深陷在巨大火光之中,雨水疾速傾落而下,熊熊火焰細密收縮。
很快,火光熄滅,天地間隻剩一團燃盡廢墟。
妙妙撐傘上前,撥開灰燼,看到一隻被燃燒一半的女人鞋子,嘴角露出一抹滿意弧度。
她起身,一名黑衣镖師走過來。
“我們做事,姑娘大可放心。”男人說。
妙妙将半隻鞋子丢進灰燼堆,“我要的是萬無一失。”
男人冷笑,“路已尋好,随時可啟程繼續趕路。”
妙妙揚揚手,“找兩個身體健壯的,把善淨大師扶上轎子,現在就啟程吧。”
男人有些驚訝,随即又雙手抱拳,“姑娘厲害,小的佩服。”
妙妙噙着淺淺弧度,轉身上了自己的轎子……
将軍府__
楚霄霆從京返回,得知父親正在軍營操練士兵,便又重新蹬馬準備去面見父親。
他剛牽動缰繩,就見夫人從府邸小跑出來,身後還跟着剛滿五歲的女兒。
“将軍留步!”夫人喊道。
“爹爹請留步!”
女兒揮動着小手,剛喊一聲就被裙擺絆倒,“噗通”摔倒在地上。
楚霄霆瞧見她們母女倆,心髒立馬就軟成一攤。
他連忙跳下馬,三步并作兩步,小跑着将女兒從地上抱起,“小珍摔疼沒有?”
楚霄霆抱着孩子晃動,轉頭掃了眼笑眯眯望着他們父女的夫人,責罵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他軟下聲音,“我離開的這段時日,府上可有發生什麼?”
夫人剛要開口,楚霄霆懷中的孩童就搶先說道:“我和你的夫人在果樹林裡撿到一個……”
楚霄霆挑眉,打斷她:“弓弩?長箭?還是砍刀?”
一旁的夫人朝他手臂掐了一下,無奈笑道:“你們兩個真不愧是父女,就不能聽人把話說完?”
“就不能聽人把話說完?”小丫頭學人精似的重複一遍。
楚霄霆耐心點頭,“行,那小珍帶爹去看看?”
小丫頭扭動着從楚霄霆懷裡掙紮開,滿心歡喜牽着他就要去看人。
夫人握住他的手,“人已經昏迷了六天,到現在都還沒醒。”
“我去看看。”楚霄霆說。
夫人握着他手掌的手又加重些力道。
楚霄霆明白了什麼,無力歎了口氣,“還想說什麼?”
夫人猶豫不決,吞吞吐吐道:“那個……撿到人的事,爹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