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恩生聞聲便飛奔出去
她跑出府門,發現外面隻有餘懷之一人。
短短幾日,每日他抵達此處,姜恩生都會如此向他飛奔而來,他心口愈發跳動的厲害。
餘懷之被她逗得笑出了聲。
姜恩生非常不滿:“為何一日比一日晚?”
餘懷之想了想,鄭重其事解釋說:“餘大人厲害,深得将軍器重。”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姜恩生扭頭就走。
見狀,餘懷之立馬一把将人拉了回來,“今日不回客棧了,就在将軍府歇腳。”
姜恩生沒從他眼中發現玩笑之意,又回想起下午,府上的下人來來回回,不知在折騰什麼。敢情那會兒是在幫他們拾掇房間?
走到一半,姜恩生實在覺得氣不過,回頭瞪他一眼:“你若早些告訴我,我用過晚飯就早早躺下了。”
“是我的錯。”餘大人立即認錯。
這下把姜恩生弄沒轍了,她兩手一攤,聳聳肩,一副“那我還能說什麼”的無奈模樣。
餘懷之垂眸輕笑。
“餘大人有私心。”
他從袖口摸出一塊玉佩,牽起姜恩生的手,把東西放在她掌心。
姜恩生愣住,“這是?”
“賄賂你。”餘懷之說:“這枚玉佩是我出生時,母親送給我的,現在交由你替我保管。”
晶瑩玉石躺在掌心,涼潤卻不清寒,掌心的墜感絲微而輕,她卻覺得如一座大山般沉重。
姜恩生伸手,試圖要将東西歸還于他,“這于你的意義太重了,我不能替你保管。”
餘懷之大掌從上空而落,緊緊握住她的手,連帶她手中玉佩一起,盡在他掌心之中。
“收着。”
他聲音很輕很溫柔,但卻帶着不容置喙的堅持。
明月皎潔,院子裡微風飄揚。
“恩生這幾日,與楚夫人在一起相處的如何?”餘懷之問道。
姜恩生低頭看着被他緊緊握住的手,“前後都快十日了,你現在才想起來要問?”
餘懷之“噗嗤”笑了聲,“這不正得空?”
姜恩生想要抽回手,可她隻要稍動半分,餘大人就握得更緊。
她仰頭看他,他卻滿是商量的口吻,對她說:“一會兒。”
姜恩生放棄掙紮,安安靜靜任由他牽着。
過了會兒,姜恩生才說:“挺好的,夫人很照顧我,小珍也很活潑。”
餘懷之拇指指腹在姜恩生手背輕輕來回摩挲,“那就好。”
“你聲音…”姜恩生扭頭,對上他疲憊卻炙熱的雙眸,“聽起來有點不對勁。”
餘懷之呼了口起,“姜姑娘的火眼精金,果然什麼時候都别想瞞過她”
姜恩生昂起下巴,“那是!”
“圍丘山附近動蕩不安,明日楚将軍要帶兵出征。”餘懷之說。
姜恩生脫口而出:“這跟你有什麼關——!
她頓了頓,似是難以置信地望着餘懷之,“你也要去?”
餘懷之平靜地望着她。
姜恩生臉色立馬就耷拉下來。
“怎麼不說話?”餘懷之俯身,偏着頭打量她,“舍不得餘大人?”
姜恩生隻覺得心底很難受,她轉過身去,不想看他的臉,腮幫子鼓着包,賭氣似的說道:“雖然你很厲害,可你又沒有上過戰場,刀劍無眼,你隻是腦袋聰明,身手怎麼能比得上楚将軍他們?”
餘懷之繞過去,雙手搭在她的肩膀,眉心微微蹙起。
“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若我提及此事,恩生定會大力支持,甚至還可能會纏着我,叫我帶她一起去。”
他聲音漸漸降了許多,帶着揉不開的疼惜,“這樣膽怯的恩生,和餘大人認識的姜姑娘,可不一樣。”
姜恩生低着頭,不說話,也不看他。
“姜恩生。”餘懷之喉結上下滾動,“你再這般,餘大人就真要生氣了?”
餘懷之無可奈何,張開雙臂把人攬入懷中。
良久,懷中的人兒才悶悶說出一句“我害怕”。
刹那間,他的心狠狠揪了起來。
餘懷之嗓音沙啞酸澀,他故作無謂道:“沒事,不怕。很快就回來了。”
“我爹死了,紅菱也找不到了,現在連你也要去幫楚将軍。”姜恩生聲音哽咽,“是不是我身邊的人都會一個個離開我,我是不是命裡帶克,專克——”
餘懷之一把堵住她繼續說話的嘴,氣得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不許說這種胡話。”
姜恩生吸吸鼻子,從他懷裡掙開,“你就去吧,反正你若敢丢下我,我就四處輾轉去找商華,而且他已經娶了兩房夫人,肯定要比你知道怎麼哄女人,肯定不會像你一樣氣我。”
小姑娘臉蛋氣鼓鼓的,雙眼也紅腫着,眼底還泛着淚光,可說出的話簡直殺人誅心,一字一句全都刺向他的心髒。
餘懷之咬牙切齒:“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姜恩生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餘懷之立馬就認輸了。
“我當然知道你敢。”餘懷之軟下聲音,“但我想賭恩生不會。”
姜恩生剛升起的假氣焰,立馬就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