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要傷害自己嗎？」
耳邊的呓語
「渴望擁有一段心如刀割的回憶嗎？」
女聲，好像剛哭過，用竭力掩飾眼前可怕場景的恐懼死亡回憶錄似的呓語
「那就……千萬别移開視線」
……
……
……
【Present day……heeheeha……】
【Present time……hahahaha……】
……
……
……
緊接着是汽車急停的輪胎摩擦聲，然後耳朵被湊到了電線杆上，靜聽電流的嗡鳴
口鼻間漫溢冰冷流水的感覺，蓮習慣了，皺着眉頭繼續聽
「這種事情，有沒有都無所謂啦，對于我們這些‘網絡難民’來說」
聲音是好像放假在家激情打電動的小孩子發出來的
「哎，蓮，等等，我先闖完這小關」
上世紀廉價電子3D場景，簡陋的模型，經典且重複使用的□□上膛聲，大概能被稱作敵對生物的模型倒下的套用動作
“躲在連線世界裡自相殘殺，這種事情真的有意思嗎？”
「随你怎麼說咯，蓮，看你也不像會知道其中樂趣的樣子」
“啧”
蓮退出了這支分流，回到了并不算現實的上層目錄，臨時“搭建”出來落腳方便的房間，盯着電腦上直觀顯示的各類信息
接入點的信息記錄形式并不為蓮這樣的人類接受，而接入點最底層的蓮為了能獲得至少能直觀理解的信息而不是先前的抽象模樣将底層改變成了如上能直觀顯示的模樣
“雖然制作商上寫的是東亞綜研……”
滑動滾輪，選擇退出遊戲，封面上最直觀血腥暴力的畫面和惡趣味的“CUM ON IN！”讓蓮的眉頭皺得更深，切換支流，就像點擊快捷欄切換軟件那樣
遊戲裡蓮的身影消失了，而現在另一個如同未添加任何東西的黑盒子，濃霧籠罩，枯木枝葉蔓延，蓮揣兜，眼前卻是隻穿高跟的裸替姓女郎
“……”
蓮撇開了眼睛，揣兜換成了叉腰，眼前扭動着魅惑姿勢誘人靠近的女郎被裹上幻彩，人工打碼
「像東亞綜研這樣的大企業，不太可能做出違法的事情，但坊間傳聞還是有的」
“傳聞？”
這次傳來的聲音是中年男生，聽着像混迹大公司的職場老社畜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能即使在陰影之下，也像如此安全無慮地交換信息嗎？」
“哼 你來考我？”蓮有些氣笑的輕哼，“不就是靠着你們那些疊代IP”
「哈哈，是啊，抱歉」聲音完全聽得懂蓮覺自己僭越言語的心思，公式道歉，「我們平時不會對協議這種東西多加在意」
聚光燈映照的黃光舞台中的打碼女郎支着腿慢慢又扭到了蓮視線中央，男聲開始解釋
「但如今即使是第99代協議下，承載過往資料的數據吞吐量也已經見頂」
“‘百号協議’嗎……”
「理所應當地知道這個名字呢」
「沒錯，‘百号協議’，陰影内各大企業正聯手建設相應的基礎鍊路」
「而一旦掌握了這個協議，實際就掌握了整個接入點的經濟，因此各方在這點上始終互加阻擾，糾纏不放，而“收拾”這一局面的，正是——」
“……東亞綜研”
蓮的眼神凝重了不少，終于得到了些需要的信息
轉眼
依然漆黑的周圍
唯獨一小塊顯眼的日式榻榻米有光亮，站了上去
「……不能用票據結算了，不然會很危險！……」
如菜市場般吵鬧的交談聲在兩邊交錯，體感上，就好像把無數意識的服飾雜糅強塞進了小小的鍊路衣櫃
「……難以置信吧，這麼漂亮的人居然有那種興趣……」
眼前，無數隻有嘴部畫面似的透明人，撐着各式服裝，整齊端坐腳下已經被延展開無數倍的草席兩邊，蓮的兩邊
「……99代協議有緻命的漏洞，會對這個世界構成極大的安全隐患……」
而無數的嘴巴正在不停地聳動着，吐露着音節
「……我家孩子的房間裡每晚都會出現一個身影，穿着短袖，看上去像個小孩……」
「……就是那個當紅偶像了！聽說她高中時乘男友的車出過事，把人碾過後逃走了！……」
「……當然千真萬确了，我可是到第三線當面問過……」
「……哈哈哈哈哈，那棟樓鬧鬼可是出了名的，深夜接入頻道，會收到公司寄來的郵件，那時公司裡應該早就沒有運營了才對……」
「……蓮什麼的其實根本不存在，那隻不過是美區學生開的玩笑……」
“啧，吵死了”隻探完不到半程的蓮就忍不住擺頭禁音，“這有什麼好玩的？”
【你……不覺得有趣嗎”
皺着眉頭的疑問，卻迎來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讓蓮意外的并非回答，而是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與帝牙盧卡對話時聽到的相似的聲音，卻不像帝牙盧卡那樣男女生混雜，而是明确的男聲加混響
【你在找我對吧”
聲音傳來得不緊不慢，論裝腔拿調這點倒是跟帝牙盧卡挺相似的
“卡密SAMA的登場秀？”
蓮環顧四周，并沒有看見那聲音的來源
【神的定義是什麼呢？”
【世界的造物主？那麼我不是”
【掌管整個世界的，萬能的支配者？那就高估我了”
“你在哪？”
蓮無論是身處這道連線的意識還是更上層正在觀察着的“精神體”都疑惑了，進入接入點最底層的這個最直觀的網絡世界後，蓮的訪問行為就沒有被拒絕過，沒獲得情報那更多的是網絡内生活着的能量精神能量生命體們本來就不知道，但如此連對方的聯絡地址都沒有“觀察”到……還真是第一次
就真的跟那些一級神們一樣神頭鬼腦的
【如果所謂的神，是這個世界普遍存在的事物的話”
那道聲音接着說了
【那麼，沒錯，你可以這麼稱呼我”
【而我，隻是在對這個世界的走向……稍加幹涉”
“你到底算什麼！”
蓮想到了先前調查到的百代協議，朝着聲音大喊
【我就是你啊”聲音語出不驚死人不休，【你也該察覺到了吧”
【很久很久以前，這個連線世界中就一直存在着另一個你”
“……”
蓮垂頭，想到了進入接入點一開始就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愚者”卡……最後溶解在自己接入的數據流中……在這聲音看來是自己的到來反而是慢一步嗎
【而你，隻不過是他的一道投影，甚至不完全的代行”
【隻是一具現實□□罷了”
“這種事……”聲音并非像知道那麼多的樣子，蓮卻因對方的話語想到了一開始……丢失的記憶……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大樓……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世界……不禁垂頭陷入沉思，“……誰會信啊，不可能有這種事情”
扶額，否定的語氣蓮自己聽起來都底氣不足，如果自己真的隻是東亞會社的人工生命，用來甚至無法完全承載這連線世界的所謂神明意識……
【可是，現實世界的你與現在的你，兩者的人格截然不同」那聲音繼續加碼，「你自己也這麼覺得的吧？”
蓮腳步虛浮，穩不住半跪，跌出了這道支流
回過神來時已滿頭大汗，精神的不穩定導緻努力模拟起來的房間虛幻變化
“！”
驚吓着擡頭
教室内
如果陰影未降下，那麼自己大概會就讀的學校教室内，蓮就如此知曉了
後排靠窗
老師負手站在桌旁，就這樣靜靜看着蓮的手中，就好像發現上課不聽講還悄悄玩手機
同學們的圍觀
蓮甚至認不出他們的臉
靜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