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然抓住了她的上臂。
好痛……!
瑪格特擡起頭來,對上了個完全無從窺見情緒的頭盔,那條供觀察外部的眼縫黑漆漆的,這讓瑪格特突然産生一個詭異的想法——她突然覺得盔甲裡面什麼也沒有。
不然為什麼手都摸到大腿根了,還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就算是盔甲穿厚了點吧,可不止于怎麼摸都能隻能摸到疙疙瘩瘩的的甲胄觸感,這也太一言難盡了……
現在他攥着她繼續深入的臂膀,仿佛是一把直接捏到骨頭上,疼得她額頭上直冒冷汗。
“夠了,”奧斯卡不緊不慢地把女人白生生的胳膊從下擺下拽出來說,“我有個更适合你的地方,一定能讓你滿足。”
*
夜風涼的隔着頭盔都能讓他打個哆嗦,他回身關上房門抱着胳膊搓了搓,當然這沒有任何作用,一身武裝好像大鐵塊挂着他直往地上墜,這天氣确實邪門得緊,不過就是冬天而已,身為不死人還沒經曆過那麼幾個能凍死老百姓的嚴冬嗎?那也不至于像今天……不,應該說這幾天這樣。那寒氣就像蛇一樣能鑽進層層冬衣之下,讓人有種有人往你皮膚上吹冷氣的錯覺。
現在她開始羨慕起瑪戈特了。
想點高興的,他告訴自己,等你找到篝火,往那兒一坐,什麼珍馐美味能比得上?于是他抖擻踏出腳步,走進了長湖鎮長湖鎮寒涼徹骨的夜間。
白天裡他被凍的瑟瑟發抖,走都困難,實在沒什麼心情觀察周圍,現在火烤夠了,至少身上不會淌冰水了,可以集中精神開始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長湖鎮的環境。他身上有一份長湖鎮的街區地圖,是魯邦達爾給的。不過這種居民密集分布的城鎮,地圖隻能起到一個指示大緻方向的作用,方向感差的人該迷路還是得迷路。
奧斯卡當然沒有這種顧慮,他借着街邊昏暗路燈的光照一路走一路看,加上路上有人側目無人阻攔,他很順利地摸清楚了長湖鎮的地形和環境。
最開始他聽到長湖鎮這種地名的時候,他一直無法想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能取的上這樣的名字,又或者地名與環境無關。到了地方才見識到真有這樣整個建立在湖上的城鎮,在一塊更加驚人的巨岩的支撐上,從很久以前惡龍還在孤山活動的時候,這裡的人類就堅持居住此地,即便龍炎肆虐生靈塗炭這裡的居民也沒有移居,最終長湖還是從龍的陰影中挺了過來,現在發展成河谷邦第一大城了,傳說已經不再是傳說,眼下長湖鎮日日都是商貿船隻頻繁往來,處處可見士兵護航的繁華景象。就像歌謠傳唱的那樣,黃金越過山門源源流出,大地重又充滿歡聲笑語。就奧斯卡這大半夜在外頭晃悠,還能聽見不少酒肆裡窗棂散出橙色暖光和粗犷笑聲。
要不是自己這副德性……真想找個不錯的酒館不醉不歸啊。
從自己的住處出發奧斯卡在城區中兜兜轉轉許久,除了擅闖民居之外能去的地方都去過了,雖然對于魯邦達爾疑似刻意将他推下船這件事他耿耿于懷,但至少他作為鎮長這宣貫工作做得不錯,果然一路走下來沒有好事的來礙奧斯卡的事兒,對于這一點還是有必要肯定的,不過找了這麼久還沒找到篝火,委實讓奧斯卡心焦。
最後他還是走到陸路的盡頭——往北往孤山去的碼頭邊。聽着海浪一波波拍打在木樁上發出的單調嘩嘩聲,奧斯卡突然感到迷茫起來,難道他真的非要去孤山才能找到篝火?
冷不丁他感覺到一道不怎麼友好的視線落在自己後腦勺上,立刻回頭一看,就在他身後十步遠一間木屋裡一扇小窗戶裡某人的眼睛一亮而過,啪地一下窗戶就被關上了。
好像……是個女的?
奧斯卡這就大步流星上前去,窗戶是被關上了,所以他隻能一邊錘門一邊大聲問話:“有人嗎!我就問兩句話!”
門後一片寂靜。
奧斯卡有些氣急敗壞地猛力捶了下門扉,最後作個象征性的掙紮:“如果有看見篝火,請你告訴我!”
這對我很重要。想到這裡奧斯卡突然感到無比喪氣,轉頭就往碼頭走,他現在就想一個人靜一靜。如果他想去孤山他相信魯邦達爾可以馬上安排,但之後呢?他需要一個計劃,不僅僅是去孤山,還有更長遠,更接近終點的計劃。
終點……想到這個詞他突然打了個哆嗦,不知為何這個概念讓他莫名産生恐懼和抗拒。
就在奧斯卡腦子裡一團亂的時候,身後又傳來輕輕的嘎吱聲,奧斯卡立馬轉回身去,果然是個怯生生的小姑娘躲在開了一條縫的門後警惕地盯着他。
奧斯卡雖然看到了但卻不敢有什麼大動作,生怕動一下又把人吓跑了。
“它又變回去了。”
小姑娘隔着門縫用尖尖細細的嗓音說了句讓奧斯卡摸不着頭腦的話。
“什麼變回去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問。
女孩往後一縮,消失在門縫後面,奧斯卡糾結了那麼短短片刻,果斷走上前去推開了虛掩的門。
看到他進來,小姑娘往後蹦開一大步,差點撞上背後的桌子。
奧斯卡趕緊伸出一隻手往下壓了壓安撫:“你别緊張,告訴我,剛才說的什麼變回去了?”
小姑娘轉身指了另一間屋子,胳膊伸得直挺挺的,眼睛也直勾勾盯着,奧斯卡一隻手摁在佩劍上慢慢走上前去,保持距離盡量伸長手去戳開了另一件房間的門。
這個堆滿廢物撲滿灰塵的雜物間,中間留了個供人活動的小小區域,而現在這個本就不大的空地,被一把螺旋劍和一堆骨灰占滿了。
那瞬間奧斯卡簡直興奮到臉部變形,他快步走向篝火将它點燃,然後也不管身後小姑娘的眼神,在篝火邊舒舒服服坐了好一會兒才心滿意足地站起來。
這整個過程女孩都躲在門邊看了個一清二楚,隻是一直一言不發。
但完全不像是被吓到的樣子。甚至可以說,他是奧斯卡見過的面對這種清淨最淡定的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