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騎馬攔在埃瑞波宮門前大道上，他回頭望去瑪戈特跟拉萊絲騎着馬已經趕入矮人的王宮，拉姆達爾則邁着堅定的步伐走到奧斯卡身邊來。

“你不跟她們一起？”奧斯卡低頭瞥了眼拉姆達爾問。

“我是您的侍從啊，現在難道不是在做本職工作嗎？”拉姆達爾理直氣壯答，“而且有您在我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害怕的。”

“……”

彩虹屁總是這麼好使。

于是兩人就這麼靜靜等待，直到那個所謂的黑騎手真的出現在大道盡頭的地平線上。

瑪戈特說的沒錯，遠遠看去那個騎手一身漆黑，黑袍黑馬，看不清臉。

“就是那個人一直跟在瑪戈特身後。”拉姆達爾伸手指了指輕聲說，“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也許是需要向導。”

本來奧斯卡想開個無關緊要的玩笑，但看拉姆達爾的表情，這個玩笑挺失敗。

此時奧斯卡又開始搞不懂拉姆達爾，有時候他像個缺乏經驗容易慌張失措的孩子——就像奧斯卡印象中大部分的孩子那樣，有時候又從容不迫侃侃而談，言談舉止間都流露超乎年齡的自信穩重。

……可能還是自己見識少了吧，奧斯卡匆匆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回到眼前。

那漆黑的騎手筆直朝他們兒而來，奧斯卡也不打算讓道，跟拉姆達爾一動不動看着他從一開始的揚鞭奔馳，減速為小跑前進，最後在奧斯卡跟前勒住馬來勉強刹住。

嗯，至少能看清他是什麼模樣了。

或者說，到底是個什麼打扮。

此人戴着的黑鐵頭盔連着的面具幾乎覆蓋了整個臉部，隻留下面具底端鋸齒狀的邊緣下露出發黑的下唇，蒼白的下巴，還有本該是雙目所在位置開着的一對縫隙，一對……透着詭異紅光的縫隙。

從這人露出的手和行動間發出的輕微碰撞聲可以看出黑袍下應當是着甲護身的，而且他腰間也挂着柄通體漆黑的佩劍，說實在黑底鑲金的花紋和配色還挺好看。

“你是什麼人，膽敢攔在本使路上。”這人開腔說話時盔甲下方冒出一股熱氣結成的白霧，奧斯卡姑且認為他是個裝神弄鬼的普通人類吧。

“本使？”奧斯卡皺眉回，“布蘭德王派使節都不講究儀容儀表的嗎。”

就算是面具遮掩，奧斯卡都能清楚看到這家夥下巴抽搐了兩下，牙關惡狠狠地咬緊。

這話可真是把他氣得夠嗆。

“你自認為很聰明，是吧？”黑騎手用沙啞低沉的嗓音發出了威脅，“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話音剛落劍光乍起，奧斯卡幾乎是憑着下意識的本能拔劍出鞘，當啷一聲火星濺起，雪般透徹的鋒刃上兩點猩紅閃了閃，黑騎手再次開腔：“身手不錯。”

“彼此彼此，”奧斯卡眯着眼回，“你們那裡的使節脾氣都這麼大嗎？攔路既殺？”

黑騎手沒有直接回話，左手卸力讓交錯的劍鋒撕咬着掄了一圈，憑着持劍者本能的危機意識撤開針鋒相對的利刃。

“這個問題對你來說根本不是問題，”黑騎手冷笑了一聲，從容不迫還劍入鞘，接下來的聲音似乎總是透着股冷冷的笑意，“你攔截本使就是因為懷疑本使跟蹤前面那個女人？”

奧斯卡沒有回應，雖說收起了攻擊态勢，但還是緊緊握着劍柄。黑騎手呵呵笑了搖搖頭說：“不管你和那女人是什麼關系，最好不要因為這種無聊的理由耽誤大君與矮人王商談要事。”

看來……不管這個黑騎手到底是不是故意跟着瑪戈特，總之不是沖着她來的。不過……

“大君？”奧斯卡微微側過頭對這個稱呼發出了疑問。

黑騎手嘴角的微表情看得出這麼個簡單的疑問又把他激怒了。

“魔多的索隆大君，你最好記住他的尊稱名諱。”黑騎手繃着臉說，“将來黑魁首統禦天下時興許會需要你這樣的人才。現在給本使讓開，你一個人類無論如何也沒有資格替矮人王出面外交吧？”

确實。奧斯卡無話可駁，既然對方矛頭直指戴因，那還真沒他什麼事。

于是他一隻手提着劍一隻手扯着缰繩讓阿萊斯後退幾步，讓出路來，黑騎手嘴角歪起的弧度明顯是對他的表現很滿意，奧斯卡不由自主地皺着眉頭，視線追随着黑騎手直至他和他的坐騎一起來到矮人王國的大門前。

夜色輕而易舉就能吞沒這一身黑的使節。

從這裡聽不清那黑騎手說了什麼，矮人們到底是放那來者不善的使者進入埃瑞波，拉姆達爾開口說話才把奧斯卡從沉思中拉回現實：

“魔都那位找戴因王能有什麼事？不會又是說戒指的事吧？那個什麼索隆大君來來回回就這些招數。”

奧斯卡竟然從他的口吻裡聽出了一絲不屑。

“你這麼說，讓凱勒布林博那顆腦袋情何以堪，有興趣的話自己去大廳吧，我要回去了。”

奧斯卡說完後拉姆達爾主動上前牽住馬，邊走邊回頭笑：“大人也很想知道那個黑漆漆的騎手到底找戴因王談什麼事吧？回頭我就替您去問問。”

直到進入埃瑞波大門，奧斯卡都始終隻言未發，拉姆達爾認為奧斯卡一定想要盡快去見瑪戈特，然而就在他們走上通往主仆二人所在房間的那條走廊台階時，奧斯卡突然改變主意。拉姆達爾隻得跟着調轉方向，朝埃瑞波的中樞部分——也就是山下之王專門用來接見重要外賓，放置王座，最能集中展示孤山王廳之輝煌和矮人技藝之精湛的懸空大廳。

關于這位所謂的索隆大君……他第一次見到他的名諱是在上古傳說之中——跟在米爾寇之後。也知道米爾寇被驅除出阿爾達後這位在中土如何沉浮興衰，不斷搞事，不知為何想到這裡奧斯卡腦子裡冒出一句話：牢記初心，不忘使命。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難得了。

自黑騎手進入埃瑞波，經過通報，王和近臣短暫的商議，着裝，安排會晤，這麼一折騰竟然時間已經接近大半夜了。戴因王讓這個倨傲的使者和奧斯卡都是一陣好等。

從大廳門口到戴因王座所在有一條長得驚人的禦道，閑雜人等不得入内時奧斯卡隻能和門口守衛呆在一起。

他剛剛站定，守衛就開口問了：“聽說你在外邊跟那個黑漆漆的家夥打起來了？”

奧斯卡嘴角抽了抽答非所問：“你們消息真的靈通，不過隻是打個招呼，不算打起來。”

“門口發生了什麼都逃不過城牆上守衛的眼睛。”這個矮人不失自豪地回，“所以那到底是個什麼人物？你跟他交流過了嗎？”

“算不上……交流吧，出劍倒是挺快的。”奧斯卡抱着胳膊說，“他自稱是索隆大君的使者，說來找戴因王商議大事，我總不能強行阻攔。”

“我倒希望你在外邊就給他點厲害瞧瞧。”矮人嘀嘀咕咕道，“那個黑魔君派人來絕不會有好事。剛才我們讓那個黑騎手上繳武器他居然敢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