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夠呆之後奧斯卡放眼望去，阿拉貢還站在高處指揮手下士兵淨空歐斯吉力亞斯，以及防範敵人反撲。伊姆拉希爾親王正在處理投降的俘虜和敵方的傷兵。至于伊奧梅爾，奧斯卡并沒有看到他，他猜測他大概是還在河邊圍剿沒來得及撤退逃走的敵軍。

厮殺聲仍然沒有止息，或遠或近，合着兵擊脆響還提醒奧斯卡戰鬥還沒有完全結束。但他真的已經不想動了，□□不累心會累，遙想起上一回參加差不多規模的戰争，終于捱到戰局穩定他滿身是傷，褲腿灌滿泥血，胳膊沉重得快要舉不起來，就那麼坐在地上發呆，想着會不會有敵人突然冒出來取他性命。此時此刻他過于真實地回憶起了當初的感受。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阿拉貢終于站上廢墟高處，大聲宣布歐斯吉力亞斯已經被正式收複占領，衆士兵齊聲歡呼，才讓奧斯卡回過神來，露出了疲憊的笑容。

他身上腥臭沖天，罩袍早就被污泥塵土和着血污染得快要看不清原本的紋樣了，原本锃亮的甲胄也被糊得光澤盡失。不止是他，所有正在慶祝勝利的戰士個個都狼狽不堪，就算是阿拉貢也灰頭土臉，伊奧梅爾更甚，連頭盔上的白盔纓都髒污不堪，辨不清原本顔色。也就大部分時間都騎在馬上戰鬥的伊姆拉希爾親王看來還齊整些。阿拉貢的另外兩個夥伴萊戈拉斯和吉姆利大概還在外圍戰場上清掃殘敵，甘道夫不知去往何處了，詢問之下才得知他馬不停蹄在局勢稍加穩定後又往白城，大概是要去穩住城内的情況。不過這些細枝末節完全不影響将士們的心情，這回他們是誠心實意地相信，歐斯吉力亞斯不會再落入敵手了。

接下來就得進行歐斯吉力亞斯的防守安排，奧斯卡特地去尋了伊姆拉希爾親王，為的不是别的，就想打聽打聽他領地的基本情況。

“你想去貝爾法拉斯找人？”伊姆拉希爾皺起眉頭問，“那可是一段相當漫長的路途，能告訴我具體細節嗎？我也好幫你參詳參詳。”

反正也沒什麼好瞞的，奧斯卡便将拉萊絲和貝瑞安以及貝瑞剛德的家眷之事都對親王說了，親王聽後沉吟半晌答：“事實上，我在離開領地之前，反複勸過留在多阿姆洛斯的百姓們有條件的都去托爾法拉斯島避難，也組織了隊伍去毀掉港口和船隻，就為了避免情勢不妙全境淪陷後給家人留條退路，好避免海盜騷擾劫掠。”

“所以說你的家人也……”

“對，我的家眷也在托爾法拉斯島上，那些海盜我不是沒看到，我也非常挂心，但是沒有辦法，我不能就這麼返回領地。”

“為什麼？”奧斯卡突然感覺自己在冒傻氣。

“戰事還沒有結束啊。”親王歎着氣說，“我們隻是保住了白城重新占回歐斯吉力亞斯而已，對岸我們的大敵堡壘還分毫未傷呢。”

有道理，奧斯卡心想，他扭頭又去找正在忙于布防的阿拉貢，将他暫時叫走說明了自己接下來的打算。

“你心意已決麼？”阿拉貢認真問，“我理解你的憂慮，但首先前往剛铎國境最南端路途比你想的要遙遠，即便是可以乘水路順流而下，可你對水路情況一無所知，獨自駕船容易出意外，若是走陸路，就要越過少說四條河流，到達目的地前花費的時間恐怕不比去洛汗的埃多拉斯少，而且你對于貝瑞剛德的家眷可能在哪也毫不知情吧，去了貝爾法拉斯也是同無頭蒼蠅一般。”

奧斯卡無法反駁，他又問：“接下來局勢會如何變化？我們要趁勢發起總攻嗎？”

“決戰是不可避免的，否則今次的慘重傷亡就沒有意義。”阿拉貢的口氣立刻變得沉重起來，“但我即便是想要發起總攻，現在也是有心無力。你也看到了，現在我們是人困馬乏，據我保守估計，死傷起碼在整個聯軍人數的六成上下，當然莫古爾應該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無論如何，我們都需要時間休整，少則一個月，最多不超過三個月。敵方也一定抱有和我類似的想法，直到現在，雙方才算得上是勉強勢均力敵啊。”

雖然打了兩天一夜，但實際上還未能決定時局走向。

“那我先去找貝瑞剛德了解過後再說。”奧斯卡垂頭喪氣地說，阿拉貢将一隻手放在他肩頭口氣誠懇：“希望你明白，我們還需要你。”

奧斯卡心情複雜，也隻得點點頭，又借了匹馬騎回米納斯提利斯。一場大雨過後城内确實再不見火光，但是滿地污泥積水，潮味四處迷漫，更顯頹廢破敗。路上奧斯卡還瞥見不少還沒來得及被處理掉的屍體，想一想莫古爾的攻城器械，有些屍體模樣那樣駭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奧斯卡一路走來一路問，詢問貝瑞剛德所在。有人說看到過他，那也隻是之前混戰時某個時刻，大部分人隻知其人卻從未見過他，奧斯卡從一層找到二層，終于在一個穿着白圍裙的中年婦人那裡直接問出了答案。

“他已經進療養院了。”滿身沾着血污的女人暴躁地擦着手答，“你是他的戰友？”

“是啊。”奧斯卡答得不假思索。

“那你就去療養院打聽吧，反正據我所知他還沒被院長允許出院。”

道謝後奧斯卡徑直往第六層跑去，這一路上他盡可能的保持奔跑，總有種慢了就可能錯過什麼的危機感。療養院是個占地頗大的建築，而且在眼下這種情況下尤其重要，随便拉個人打聽就能知道位置，怎麼也不會錯過。

到了地方奧斯卡一看，果然是人來人往的忙碌景象，雖說奧斯卡早已習慣血腥味，這診療院飄出的惡臭還是讓他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加上裡頭時不時傳出的慘叫聲，他實在很難不擔心裡頭的傷員。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法拉米爾也早早因傷退出戰場，也許也在診療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