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睡不着的奧斯卡，堅持到半夜實在無法繼續在床上安然呆着了。别說是他了，跟他擠着一張床的兩個孩子都醒了。

因為船身實在是搖晃的太劇烈了，不是那種左右搖晃，或者上下沉浮，而是前後左右多角度多方向的劇烈晃動，晃得兩個孩子還沒醒時奧斯卡得費勁地抽出兩條胳膊摟着他們，免得他們翻滾到房間另一頭撞牆。

劇烈的風浪引起的搖晃直到淩晨才略微減輕，兩個小孩瑟瑟發抖死死摟着奧斯卡整夜未眠，看來這次經曆的風波确實是誇張了，按理說這倆孩子應當早已見慣了大風大浪，但晚上也是吓得不輕。奧斯卡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們，畢竟在航船這件事上他未必比這倆孩子知道的多，隻能緊緊摟着他們。直至天亮他們也不撒手，隻是艾莎在風浪聲中第一個開口，沙啞着問：“哥哥，我們不會死吧？”

博格特顫抖着回：“我不知道……”

奧斯卡繼續保持沉默，天光大亮後孩子們的母親親自下艙房來查看他們的情況，艾莎一聽到母親的腳步聲就立刻從奧斯卡懷裡掙紮起來，奧斯卡還疑惑發生了什麼，緊跟着博格特也蹦了起來，不過他這麼着急應該跟立刻奔向門口的妹妹目的不一樣，看他下床後非常努力地立正站直，應該是不想讓母親看到自己窩在别人懷裡縮成一團。

“你們還好嗎？”哈瑞絲進門抱住女兒焦急問，她全身濕透滴滴答答往下淌水，剛剛穿戴齊整奧斯卡一臉疲憊地彎腰坐在床邊搖着頭說：“沒什麼大問題，你也看到了，他們隻是受了驚吓。”

要說帶這倆娃有什麼時候算是享受的話，那就是兩個孩子争着給他穿戴披挂的時候。

哈瑞絲張大了嘴，想說什麼但看樣子是又吞回了肚子裡，而且看樣子并不打算進房間歇息。

“你們看來一夜沒睡好，我知道，這也是難免的，再好的技術也無法在這種天氣狀況和河道條件下穩住船身，今後你們可能會……遇上更惡劣的情況，趁現在勉強還算平穩，趕快去吃個早餐吧，都已經準備好了，要是又下暴雨你們可能連好好吃個飯都做不到了。”

“那就走吧。”奧斯卡用力拍了下博格特的背自己也站了起來，哈瑞絲牽着女兒在前面走，奧斯卡博格特跟在後面艱難行走。但誠實地說現在的船隻情況确實比之前要好上一些，至少他們走路的時候隻需要偶爾扶一下。

博格特剛出門沒兩步突然毫無預兆哇地一下低頭吐了，走在牽頭的母親和妹妹立馬扭頭看過來，他立刻躲到奧斯卡背後繼續吐，奧斯卡隻好反手拽着他讓他邊走邊吐。

其實昨晚吃的晚飯都消化得差不多了，博格特隻是吐出來一灘又一灘糊糊。

吐完後他總算能直起腰，胃也空了，一路上他似乎突然陷入某種恥感引起的尴尬中始終沉默。哈瑞絲帶着他們直接來到廚房，解釋道：“不盛食物進器皿是因為那樣端着走太容易撒了，不如就這鍋子直接吃，碗在那邊，自己拿吧。”

“我不用了，”奧斯卡立刻拒絕，“你們不是還儲藏了點幹糧嗎，我之前突然餓了就去吃了不少，還好沒嘔吐。”

博格特臉上一讪，仍舊不作聲。

“是嗎？”哈瑞絲看着奧斯卡眼神微妙，“随你，别餓着就成，雖然吃飽了也極有可能吐光。”

博格特聞言更是滿臉菜色，剛伸向碗碟的手停住了。

“博格特，你最好吃飽。”哈瑞絲的口氣毫不客氣，“有好幾個水手受傷，無論是劃槳還是甲闆上跑腿人手都會缺。”

“知道了。”

博格特這才撅着嘴拿起勺子舀粥。而艾莎已經被哈瑞絲哄着喝下了半碗麥片，啃起了餅子。

奧斯卡看外頭雨勢小了一些于是決定去甲闆上瞧瞧，他剛擡步轉身艾莎就急忙叫道：“你去哪裡！”

“我去甲闆上轉轉，”奧斯卡随意比劃着解釋，“看看天氣。”

“讓他去吧寶貝。”艾莎摸着女兒的頭勸，“你不能把奧斯卡系在褲腰帶上。”

“我等下去找你！”艾莎大口啃了口餅喊道，奧斯卡敷衍點着頭離開房間，突如其來的猛烈搖晃讓他差點撞到牆壁，還好手快撐住，船舷上方飛濺起來的河水甚至潑到了他身上。

習慣，習慣就好，奧斯卡邊繼續扶着牆邊勸解自己，還好他的體質不用擔心嘔吐，否則這種時候會痛苦很長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