駁船在船長指揮下穩穩靠岸,奧斯卡的視線來來回回在碼頭附近掃了好幾遍,終于發現了一些端倪。
碼頭地面有被灼燒熏黑的痕迹,還有一些辨不清顔色的深色污漬。除此之外暫時看不出其他可疑處。
……但這已經夠可疑了啊!
“勸你不要抱太多希望。”哈瑞絲得空了就來拍拍奧斯卡的肩膀說,這話聽起來怎麼也不像安慰。
船停好後奧斯卡迫不及待就跑下船,寥寥幾個在碼頭上忙活的人見了奧斯卡都吓了一跳,毫不意外,這裡能看到的也隻有老弱婦孺。
上岸後奧斯卡看到了更多的大片焦黑焚燒痕迹,還瞥見遠處海面飄着疑似木闆的不明物,不詳的預感越發濃烈。他就近找了個正在匆匆離開碼頭的老婦,剛攥住胳膊老人就驚恐直呼:“我們這兒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隻有老命一條!”
“你看清楚。”奧斯卡依然沒有撒手,“我像海盜嗎?”
老眼昏花的老婦這才上下又将奧斯卡打量一番,揉了揉眼說:“哦,你……你是從東邊來的嘛?我們這兒實在是受不起折騰了,一看見穿盔甲帶武器的人誰不想跑呢?不過仔細一看你這衣裝确實比那幫邋裡邋遢的海盜還好看多了,人也讨喜!”
大概是這老婦邊說話邊靠那雙渾濁的雙眼看了個清楚,越看笑得越開心。焦躁的奧斯卡沒有閑心陪老人聊天,趕盡發問:
“之前海盜洗劫過這裡?生還者多嗎?有沒有外地來躲避戰亂的在這島上?”
“等等等等,什麼?生還者?我不就是嗎?不過有生還的很少,本來這島上幾乎隻有傷殘婦孺,海盜來襲時亂刀砍死了大半,隻剩下一些年輕女子供他們取樂,有的還帶到了船上,還有就是我們這樣的老媽子,得伺候他們吃住,其他的全都被殺了。唉。你剛才還問了什麼?外地來避難的?好像……”
“到底有沒有??”
“哎呀不要催我嘛!”老婦咬着牙想要推開被奧斯卡攥緊的胳膊皺眉道,“你不知道,海盜離開之後又有一波人登了島,就是來收拾那些烏姆巴爾畜生的!不過他們見已經無敵可讨,對咱們也是秋毫無犯,還幫了我們不少大忙,并且向我們保證說海盜今後絕不會再來進犯,所以你不用……”
“到底有沒有外地來避難的!”奧斯卡實在顧不上什麼教養禮貌了,拔高嗓門就朝老太咆哮。老太哆嗦了下才結結巴巴答:“有!有!一開始那些東邊的貴人哪裡想得到還有海盜?坐船順流而下當然直奔托爾法拉斯島來啦,畢竟想着就算白城失陷了,海灣還能擋一陣子夠從西邊港口出逃嘛,所以……”
“是不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貴婦帶頭?隊伍裡有個白發少女和啞巴少年?”
“呃……白發少女……我有印象……”
“她在哪??”
“哎呀小點聲!”老太本來就老态龍鐘的臉更皺了,“好久沒看到了,應該是躲山上去了!”
“山上??”奧斯卡邊問着邊擡頭望向大半部分仍被雲霧籠罩的高山上。
“你不會是想上山吧?”老太大驚小怪地拍了下奧斯卡的胳膊說,“如果是在過去我不會攔你,但是現在可輕易去不得啊!”
奧斯卡立馬皺起了眉頭追問:“什麼意思?詳細跟我說說?”
“可是……我現在餓的沒有力氣,腦袋發昏……”
“跟我來。”
奧斯卡說着又是扶又是拽地把老太帶上船去,給她弄了點面包跟剩下的肉湯。涼掉的湯就着發硬的面包老太也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出來她剛剛那副行将昏厥的模樣,倒也不全是裝出來的。哈瑞絲早就聊到此地被海盜燒殺搶掠一空的可能,這種島嶼可耕種的田地應該也不多,若是家裡的牲畜和購來的存量都被奪走毀掉的話,那基本也與斷糧無異。如果不是阿拉貢帶人慷慨救助,這些從海盜手上幸存下來的老太和婦人恐怕都很難存活下來。
老太灌了大半碗涼湯後抹了抹嘴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更合适,那山上可真是怪得很,我隻能告訴你,以前那山不長那樣,就像是……就像是半山腰上被嫁接上了不知哪兒來的另一座山,很怪是吧?”
這我熟啊!奧斯卡差點呼喊出聲。當然他面上還是十分鎮定,隻是微微瞪大眼,老太又喝了一大口湯,見奧斯卡的樣子以為是這年輕人被她的說法震驚到了,于是越發興奮,唾沫星子都飛了出來,繼續說道:“這種情況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其實我也說不準,但可以肯定的是已經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了,大概……大概是從一年多前……就有人發現那座山變了模樣……”
“一年多前?”奧斯卡沒忍住出聲打斷了,雖然他也沒指望老太能給出更準确的答案,更像是下意識地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