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肚子咕噜響了起來,更不好意思了。
王夫郎把懷裡的烤紅薯翻出來給他,“叔麼是來給你送番薯的,吃吧。剩下那些我先收着,免得被你小爹他們搶走,下回你餓了就來找叔麼,叔麼拿給你吃。”
“嗯!叔麼,謝謝你幫我了,但你為什麼要幫我呀?”
“叔麼,你說我能逃出去嗎?我不想待在這鬼地方了,沒吃沒喝,睡覺隻有那麼一床破被子,凍死我了!”
王夫郎聽着吳煦邊吃邊訴苦,心裡很不是滋味,“傻孩子,慢點吃,當心噎着了。”
“逃?你能逃去哪啊?到外面沒有戶籍和路引,也隻能做流民或乞丐,天知道什麼下場。阿煦乖啊,暫且在這住着,叔麼想辦法常給你帶些吃的,咱好歹還有一條命在。”
“咱忍一忍,等你長大了,有本事了就分家,到時日子就好過啦!”可憐見的孩子。他有心想幫,可日子過得比吳家還不如呢,隻能在些小事上盡可能地搭把手。
也怪他當初瞎了眼,信了王文泉是個好的。
說來,他和那王文泉還是同村的,算得上是遠房表親呢。
見吳煦甫一出生便沒了娘,吳勇一個大男人照顧不好剛出生的嬰兒,且有剛新寡的王文泉賣慘扮可憐想二嫁,他便心軟替他們牽了線。
本以為是成就一樁好姻緣,誰知害得吳煦日子更是難熬。
實在心中有愧。
*
翌日卯時,吳勇一腳踢開柴房門,把吳煦拖到了田埂上。
“你拿着耙,去把那片犁過的地耙平整,我在這頭犁地。”吳勇給大兒子指了不遠處的一畝地。
吳家田地雖不多,三畝水田,三畝旱田,隻一個壯勞力侍弄卻是不夠的。小兒子和小舅子要讀書,王夫郎得料理家裡,是以吳煦自小就得跟着一塊耕種。年紀雖小,卻也是幹活的一把好手。
隻是現下……
“吳煦!你怎麼回事呢?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對?!”
吳勇犁地的間隙看一眼這頭,卻發現吳煦有氣無力地杠着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把原本犁好的地搞得更加坑坑窪窪。
吳煦眼看吳勇收起犁頭,怒氣沖沖地朝自己走來,像是動畫片裡會吃人的高大妖怪,吓得瑟瑟發抖。
他怎麼就是故意的了。雖然他繼承原主的記憶,知道原主往常是怎麼做的。但知道不等于會做,自己單是舉起耙就很吃力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熊孩子吳煦如今是一點不敢熊了,“阿,阿父,我真的不會,嗚嗚……”
一旁同在耕種的村人看不過眼,“差不多行了,孩子還小,不會就好好教嘛。”
“是啊,娃哭得怪可憐的,滿臉是傷,我瞧着走路還瘸着。”
“前陣子不是還落水了,才大病一場。”
“要我說這吳家啊……”
吳勇聽這些人扯開話頭越說越遠了,趕緊打斷,想趕人走,“吵什麼,地裡這麼多活,他不做,你們做啊?你家地裡幹完活沒,鹹吃蘿蔔淡操心。”
吳勇見這麼多人圍觀,也不好再當衆教訓人。
“行了行了,先一旁歇着去,歇好了再過來聽見沒!”
吳煦定定地看着他,不回嘴也不動彈,歇好了他也不想幹。
等吳勇轉身繼續犁地了,他當即左顧右盼準備找個方便逃脫的路線,“呸!小爺才不幹活。”
趁着大夥不注意,吳煦扔下耙就跑。
他原本是想跑去柳家的,可路過一處田溝時,見有一夥小孩在捉魚,嬉笑聲鋸子似的鑽進腦殼,兩相對比,更顯自己凄慘落寞、孤苦無依。
若是在現代,依着小惡霸吳煦的性子,勢必要上去踩兩腳,踢翻了他們裝魚的竹簍,氣哭他們才好。
小爺不高興,别人憑什麼笑得那麼開心膈應人呢。
可如今虎落平陽,哎,還是别惹事了。
他唏噓一聲正想走,腦海裡畫面自動跳轉到了瓷娃娃笑得可可愛愛的那一幀。
不對,小爺如今也是有朋友的人,還是那般漂漂亮亮的小仙童呢!
嗷,昨個還說要請瓷娃娃吃飯來的!
他原是想着一定要請瓷娃娃吃上沒烤成的魚,奈何捕魚、烤魚都是麻煩事,他要是會的話,也不至于餓肚子了。
不會,倒也不是不能學,可問誰學去呢?
他本來還發愁呢,不過現在……
吳煦看向田溝裡的這群孩子,這不是就有現成的“老師傅”。
于是,吳小爺生平第一次自願低頭了,虛心求教道:“咳,你們,你們是在捉魚嗎?可以加我一個,教教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