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有人應和,“不想不想,誰那麼沒腦子!”
“就是,不過一碗粥,誰這麼想不開啊!”
接着,有人提出疑問。
“吳老闆,誰讓你家粥好喝呢,那我們兩樣都想嘗怎麼辦?”
“那就帶兩隻碗,一樣一勺。”
“這麼多人,誰吵架了,誰多讨了一回,你們分的清嗎?規矩是定下了,别是守不住啊。”
吳煦便喊丫丫,現場介紹并展示她的特長——超絕人臉記憶力。
凡她記過的臉,再認就沒有漏下或錯認的。
她幼時,便是因這份記憶力被爹娘以為有讀書天賦,送到十裡學堂識字,盼着她有大造化。
她亦曾為自己的天賦沾沾自喜許久。
哪知,她的這份天賦僅對人臉有效,到了讀書背詩文,就不管用了。
童生試失利,她更是徹底失去科舉的信心。
是了,哪那麼多天賦異禀、滄海遺珠,能落在同一個東山村呐。
後來她做了柳玉瓷的書童,瓷哥兒說她的天賦将來定有大作為,她聽着歡喜,卻過耳不過心。
反正能跟在柳玉瓷身邊做書童,日子已相當好啦。
瓷哥兒聰明,他日高中,她就能跟着雞犬升天啦!
村裡同齡的哥兒姐兒誰不羨慕呢。
眼下丫丫第一次憑天賦被吳煦委以重任,柳玉瓷又在她耳邊不斷念叨這有多麼多麼重要,小到一碗粥的公平公正,大到狀元鋪、木槿社以及一衆哥兒、女學生的名聲口碑,莫名挺直了胸膛,熱血沸騰。
好像,這天賦是還不賴哈,論認臉的本事,誰能比得過丫丫呢!
事情解決,衆人打道回府。
林元朗陪着媳婦在此施粥,丫丫、谷子留下協助。
祥生到城門口看一眼,把新定的規矩帶給舒哥兒他們。
那頭第一天有二毛坐鎮,吳煦不怕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鬧,故此就不親自過去了。
*
路上,兩輛馬車經過西市以南的某條街市,分開而行。
柳二苗夫夫攜慶慶先回。
吳煦、柳玉瓷、柳玉岩和方甯在一小書鋪門口停下。
自城中幾大書鋪聯合針對狀元鋪起,他們一應紙筆書籍就不在那些鋪子買了。
更慶幸當初為隐蔽,木槿社報紙刊印是選了幾間小書鋪暗中合作,再請報童在街上散賣,或由萬沅沅等走動内宅關系或贈或賣的。
後來,報社名聲鵲起,各家書鋪都有進貨,卻無人知曉源頭合作商在哪。
眼前西市這間不起眼的小書鋪,便為其一。
他們今日來此,名為買書,實則另有要事。
吳煦和柳玉瓷甫一進門便被掌櫃的引到後院,而柳玉岩、方甯仍在前面挑選筆墨。
後院,掌櫃的聽吳煦所言之事,面露猶疑。
先時他倆雖已同掌櫃的提過兩回,但畢竟是要跟大書鋪打擂台,掌櫃不免仍有些顧慮。
吳煦、柳玉瓷今日過來,就是給他喂定心丸的。
“掌櫃的,你放心,事情我已同月哥哥,就是林大老闆家的哥兒商定了。屆時東市新開的愛心書鋪,會以木槿社的名義,料他們不敢明目張膽使絆子。”
“是啊,屆時你們隻需站在暗處,給我們提供文房四寶和普通的書籍便可,藏本孤本我們另有來路。既能分一杯羹,又有京都木槿社做靠山,難道掌櫃的連争上一争的魄力都無?”
掌櫃的捏緊拳頭。
這些年,他家鋪子年年被壓着難出頭,更從東市搬離,退避到西市以南這間小地方,在那些大書鋪底下苟延喘息。
當初若不是接了木槿社的活,隻怕老早關門歇業了。
如今有機會打翻身仗,他如何不想呢?要真不想,初次接觸就拒了。
無非是怕他們背後的勢力。
柳玉瓷知其忌憚,道:“掌櫃的,強龍不壓地頭蛇沒錯,京都城中趙大人也絕非頂頂了不得的大官,可木槿社的名聲,不誇張的說,這麼些年下來,在天下讀書人心裡都占點分量,他們多少要顧忌一二。”
且他們準備開在東市的愛心書鋪,每日可供書生免費看書抄書,必将赢得全城書生追捧。
一個舉人名頭不夠,幾十上百的舉人秀才,不怕他們不投鼠忌器。
掌櫃終下定決心參與,三人再詳談具體事宜。
及至日落西山,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