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先下手為強,滅紀家,并留下證據讓張聿敏成了替罪羊。
“愚不可及,竟覺得陷害太傅比扳倒朕更重要。不過也是,他一向輕視朕,不把朕放在眼裡。”
綏元帝将禦案上的一沓證據拿給張聿敏,“這是朕事後搜羅的罪證,早些年便已給太傅看過,太傅不信,現下不妨再看看?”
張聿敏顫抖着手接過,他怎敢信啊,自己手把手教出了那樣一個東西,蠢笨、狠毒。
他自不肯信,覺得是蕭無罪小人作祟,即便對方拿妻兒下落威逼利誘,亦不願服軟。
後輾轉到了迦南府,觀民生百态,不可否認,蕭無罪是個好皇帝。
再後來,認識了瓷哥兒他們……
若說綏元帝何處不是,無非就是拿捏着罪證和兒孫前程,逼自己服軟,為他所用爾。
哎,手中證據,今抛卻私人感情再看,分明證據确鑿。紀家一案的真相,近在眼前,隻要他肯認。
張聿敏行稽首禮,誠心跪拜,“罪臣張聿敏,懇請陛下聖裁,還老朽清白之身,還紀家無辜之人一個公道。”
“好說,眼下罪證俱在,隻待三司重審舊案,不日便能還太傅清白。隻是如此,先太子名聲必然受損,太傅可想清楚了?”
“昔日愚昧,今望陛下明斷。”
“賀蘭愛卿,你呢,可有異議?”
賀蘭稹恭敬跪拜,“臣,不敢。”
過去,他因張家被抄家滅族而心灰意冷,自打曉得張聿敏尚在人世,便對皇帝隔閡盡消,哪敢再有怨怼。
公事說完,再論私事。
“太傅如今,可收下宸兒這個徒孫了?”
“……”
好氣,這皇帝還是狗。
*
寅時,張聿敏、賀蘭稹出宮。
吳煦、柳玉瓷、柳玉岩早早在宮門口等,見人出來急急迎上。
“師父!怎麼樣怎麼樣,有事嗎?陛下有沒有治你罪啊?”
張聿敏:……他為什麼治我罪?
吳煦毫不客氣道:“您老人家罵那麼髒,換個皇帝,可不得把你抄家滅族啊?一去去一天,我們可擔心死你了!”
柳玉岩腦袋抽抽,“你也長點心吧。”換個皇帝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講。
“老先生,賀蘭大人,你們無事吧?”
張聿敏擺手,“沒事沒事,回去說回去說。”
賀蘭稹抱拳,與他們别過,“張世伯,那我先行一步。”
張聿敏随徒弟回四方巷後,同柳家人說了張家舊案和假死之事。
吳煦沒忍住吐槽,“真特麼狗血啊,您老人家怎麼教出那麼一欺師滅祖的混蛋玩意?”
“吳煦,先太子再如何,也是皇室子孫,你說話……”
“我說話注意點是吧,行行行,大舅哥你就太死闆闆,那就是咱們英明神武的陛下一手下敗将,說他兩句怎麼了,陛下樂意聽着呢!”
柳玉岩:……
方甯心有所慮,“瓷哥兒,先太子與先惠嫔……此事事關皇家顔面,陛下會将實情昭告天下麼?”
“會吧,陛下不是答應了嗎?”
吳煦握上瓷哥兒的手,“會的,按故事套路,陛下壓根不在意皇家顔面掃不掃地,反正又不是他做下的髒事。”
“怎麼,我有說錯嘛?你們看他對其他皇室宗親态度,也沒有很親近的嘛,按話本套路,陛下冷宮出生,地獄開局,生來親緣淡薄……”
“啪。”
“煦哥哥,不許胡說。帝後感情甚笃,哥兒兒子孝順,兄友弟恭,無有不足。”
“嗷,我這不是沒說完呢……君後像神女降世,解救他,給他溫暖,然後釀釀醬醬,生了皇子……”
緊張氣氛在吳煦插科打诨下,一掃而空。
萬沅沅被逗樂,不複忐忑,“哈哈哈,阿煦,你什麼時候重操舊業,改說話本去,阿爹一定捧場。”
“好啊,哪日阿爹想聽,我專門說給你跟瓷哥兒聽。”
柳二苗咳兩聲,“我呢?”
“阿父自然一道聽!”
張聿敏:……現在是說話本的事麼?
吳煦安撫他,“師父莫急哈,說你的事,說回你的事。”
柳玉瓷感歎,“不知翻案要幾日,能不能趕上我們回鄉的日子,能順道把荞哥兒他們接來就正好了。”
萬沅沅點頭,“是呢!”
待張家平反,再将荞哥兒一家接回京都,便能着手操辦兒子的婚事了。
兩家早有約定,倆孩子年歲都不小了,當爹的心裡急呢。
衆人都盼着張聿敏能早日平反。
而後,季懷琰、林元朗聽聞老張頭便是當世大儒張聿敏張老先生,均行禮以示敬意。
林元朗笑得見牙不見眼,重拍吳煦肩膀,“乖乖,托兄弟的福,我居然能在考前得張老一番教誨,值了值了。”
“不客氣,以後當了官多罩着你大哥。”
“……”你都是狀元夫君了,怎麼還盯着我一個三甲末流小卒呢。
吳煦:靠山這種事,多多益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