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歲是張牧和江逐心的兒子,剛三個多月,長得虎頭虎腦的。
小魚兒可算當了哥哥,很喜歡這個弟弟。
阿蠻不算,阿蠻隻小兩天,乖巧聽話,比他更像哥哥,小魚兒對上阿蠻,一點沒有照顧弟弟的成就感。
剛到酒樓,小魚兒草草跟三毛叔道了喜,就直奔江逐心,捧着手指玩偶、搖搖鈴和七巧闆等玩物,一股腦塞到長歲的嬰兒推車裡。
再套上手指布老虎,趴在長歲耳邊叽裡咕噜給他講故事。
福姐兒、糕糕都跟着他,一起守着長歲。
吳煦見那處有江逐心、張荞和孟巧珍幾個在,便很放心地在隔壁桌,跟李家人一塊說話。
他既認了李守才、方秀娥做幹爹幹娘,三毛便是自家弟弟,李家難得出個之乎者也的文人,他的想法跟二毛一般,可算是祖墳冒青煙啦。
他倆站立三毛左右,一個拍拍三毛左肩,“幹得漂亮,有你嫂夫郎一半智慧啦。”
一個拍拍三毛右肩,“不錯不錯,哥沒白養你,可真争氣,這腦袋瓜子怎麼長的,我看跟我也沒區别嘛……”
夾在中間的三毛,肩膀一個比一個疼,呲牙咧嘴躲到柳玉瓷身後,“柳哥哥救我!哥你悠着點,不知道自己多大力嘛!”
“哈哈哈哈……”
李守才打斷他們,“好了,時辰不早,人齊了便入席罷。”
今夜李家包場宴請賓客,吳柳兩家、林霖一家、元朗一家、張家和季懷琰父子,老家的親友都到齊了,另外還有三毛的幾個同窗好友。
衆人吃一頓酒便算慶賀。過一陣李家人回鄉祭祖,還要在鄉裡大辦一場。
席間,三毛同張荞、柳玉瓷敬酒,謝兩位小夫子恩情,昔時若無他二人點撥,李三毛未必有今日光景。
還有魏夫子。
作為十裡學堂第一任先生,他今日也在受邀之列。他雖沒親自教導三毛,但沒有他便沒有小學堂。
魏祺綸不敢居功,“不,萬夫郎拳拳愛子之心,即便沒有魏某,也會有其他人。”
吳煦也敬他,“夫子謙虛,可恰恰好是您啊。”
一切都正正好,積水成淵,而後水到渠成。
後兩日,新科一甲遊街。
瑀朝有了第一位女狀元,榜眼乃一世家哥兒,自西南随衛昶、柳玉岩來京都的姜舟白,則考取了探花郎。
姜舟白慣愛一身白衣,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很得朝中文官喜歡。
遊街那日,他換上探花郎的一身湖藍袍服,垂眸淺笑,似霁月清風,不知撩了多少公子小姐心弦,更有人半道攔下,欲當街捉了探花郎為婿。
林昭月趴在欄杆上看熱鬧,朝身側季懷琰玩笑,“呆子,瞧他收了滿懷的花枝,可比你當年受歡迎多啦。”
全然忘記季懷琰當年不是沒人贈花,不過是他隻收了一人的牡丹。
季懷琰深情凝望他的牡丹,兀自喃喃低語,“世有繁花三千,吾心獨鐘一枝。”
“……”呆子。
說情話都不知道對着他說,要不是他耳力好,仔細聽着,差點錯過啦。
林昭月側頭不看他,手中牡丹躍躍欲試,似想投給樓下姜舟白。
季懷琰急了,“!”
“噗!走了,呆子。”
他轉身,随手将牡丹一扔,恰好丢入季懷琰懷中。
三年前的牡丹,原是為瓷哥兒備的,丢也是林東丢的,他隻想補一回罷了。
隔壁包廂,吳煦、柳玉瓷抱着小魚兒,也在瞧狀元遊街。
具體表現為,吳煦指着為首的女狀元,回憶三年前瓷哥兒跨馬遊街的風光。
柳玉瓷無奈笑笑,煦哥哥真是……
“狀元屆屆有,我家軟軟,在我心裡永遠是唯一的,三年前的跨馬遊街,我能記一輩子。”
柳玉瓷耳根子冒煙,“嗯。”
而後遊街隊伍離開,街市安靜下來,他們一家三口便去了别處遊玩,享受休沐日難得的閑暇。
與此同時,蕭瑾宸同綏元帝軟磨硬泡數日,終說動綏元帝,允他前往西北。
四月底,一紙聖旨,如棒打鴛鴦的法海,“拆散”了吳煦、柳玉瓷這對恩愛夫夫。
蓋因柳玉瓷身為戶部官員,此前獻計防疫,被綏元帝安排作為皇哥兒的随行人員,陪蕭瑾宸西行。
吳煦敢怒不敢言。
一面将綏元帝比作法海,一面憂心夫郎安危。
連日來絮絮叨叨不停,要他務必戴好口罩,常通風、勤洗手,要跟其他人保持距離,不要共用飯食……
吳煦将他所能想到的,統統寫下來,若非小魚兒離不得人,他真想跟着一道去。
柳玉瓷亦舍不得煦哥哥和小魚兒,但聖命難違,這是他走仕途之路必經的事,離京辦差,是第一次,卻不會是最後一次。他隻能盡量寬煦哥的心,趁着未出發多陪陪他們。
“不知此去多久,回來小魚兒不會忘了阿爹吧?”
小魚兒尚沒意識到阿爹将遠行,對這幾日的親近,很是高興,整日樂呵呵的。
直至柳玉瓷離開那日,萬沅沅抱着小魚兒,不敢叫他去送行。吳煦回家時,身旁無阿爹,小魚兒後知後覺阿爹走了,頓時哇哇大哭,哭聲震天。
吳煦心碎地抱着小魚兒安撫。
但願佛祖保佑,諸事順遂。
事實卻是,禍不單行。
蕭瑾宸、柳玉瓷他們走後不久,又傳來西域部落進犯、徐泓戰敗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