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允溪和鏡竹的轉世虞深住所都在京城,若想要徹底了解,隻能前往京城,且此事已經過去許久,方允溪甚至都已經轉世,如今大約已有十六歲。抛去轉世的時間,此事過了差不多二十年,也不知那些當事人還在不在,知情的又有多少。
扶桑向浮玉告辭,又去了趟司命殿,先前他就曾拜托司命尋找方允溪的命簿,神仙想要查一個凡人還是很容易的,隻要他們想,方允溪早幾千年經曆過什麼,是人是畜都能查的一清二楚。可司命除了轉世魏舒之外,什麼都沒有找到,方允溪這人完全沒有來曆,好像是憑空出現一般,來往并無蹤迹,想查也不知該如何查起。
天行有常,每個人都會經曆輪回轉生,這些歸冥界管,扶桑曾經專程去了解過,自女娲造人始,每個人都被賦予了十次投胎轉生的機會,每一世成為的生物都有不同,這是從第一世開始根據德行來算的,若第一世行善,那麼則第二世投胎為富貴之人,若普普通通,則投胎成為尋常人家,但若行不軌之事,則投為牲畜,若是惡貫滿盈之人,則被扣押地府,稱為陰差,為冥界做事。
而截止第十世,則會根據十世經曆再次評估,超五世為善者再次擁有十次投胎機會,沒有達到五世的淪為牲畜,但若是一次都沒有的,會被投放到地獄,直至魂飛魄散。
而不論是投胎輪回多少次,隻要本源未改,那命簿上就會存有每一世的證明,即便是連續好幾世投為牲畜,或是得到境遇修煉出人形投到妖界,那麼也會有記錄在冊,隻要曾經為人,冥界就一定會有記錄,相應的,司命殿也會有。故而每人的命簿雖薄,但打開後都是洋洋灑灑的一大頁,内裡内容滿滿當當,像方允溪這種,至今隻有一行的卻是從未見過。
這世上倒是有異事,總有些東西遊離在六界之外,自然命簿也就缺斤少兩,不在神界和冥界的掌控中,隻是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和鏡竹扯上關系?而這樣的人又為何會轉世?
一般情況下,遊離在六界之外的無外乎幾種,不是魂飛魄散隻留軀殼的活死人,就是已死被強行拉回來的人,他們的存在超出了天道倫常,那自然不在生死簿和命簿中出現了。但不論是這幾種的其中哪種,一旦死去的話就再也沒有輪回轉世的機會了,等同于在六界中徹底消失。
可就算是這樣,命簿中也是會記載的,不可能什麼都沒有。
扶桑有點頭痛,他帶着問題去求助浮玉,卻并沒有得到解決方法,一切還得他來尋找答案。
司命是最熟悉自己宮殿的,他不可能疏忽什麼,方允溪的命簿不會有問題,真正有問題的是他的身份。
除冥界生死簿和司命殿的命簿外,六界中就隻有魔界的不受任何地方管制了,莫非方允溪曾是魔界中人,這是他頭一回曆劫,所以絲毫沒有記錄?
魔界會前往凡界曆劫是有先例的,隻是魔界有專門的職位掌管這些,按理說不應該會漏到司命殿來。
扶桑心中的猜測還是更偏向于方允溪成為了超脫六界外的存在,這個相對來說可能性要更大一些。隻是不知道鏡竹能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殺死了方允溪,如果他沒有下了死手,或者說他自以為他把人殺了,而實際方允溪還留有後手,之後尋了個機會複生,亦或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制成了活死人,現在出現在鏡竹面前的并不是轉世,而是改名換姓隐藏身份,這些都有可能。
隻是這樣的話他不能去問鏡竹,就像是他一直不敢對浮玉講有關于白斂的事情一樣,殺死摯友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心頭的一根刺,刺或許總有一天會被拔出來,但扶桑不希望是自己去做那件事,起碼現在不能。
他帶了滿腹的疑問下界,沒去京城,先落地的地點是槐安城,扶桑去小院那邊瞧了瞧,屋内空空如也,沒有人在。他放開了結界,時殊活動範圍自然也就大了些,現在天色尚早,指不定他在外頭又瞎逛什麼呢。
扶桑踱到後院,見院外的台子已經叫時殊收拾幹淨了,上面也細細擦過,他切好的那些果子整整齊齊擺在上面,已經風幹了鮮嫩的顔色,水分吸收的徹底,轉為深色的紅,如同幹枯的花瓣。院子裡打掃的幹淨整齊,牆角開了雪白的小花,芳香細的幾乎聞不到,那隻撿來的野貓縮在搭建的一處小棚子下面,身下撲了一小塊棉花被,它蜷了身子,尾巴有一搭沒一搭晃着,惬意且靜谧。
他回了屋子,天氣有些涼,無力有點陰冷,扶桑能看到桌上攤了幾本書,旁邊置了小小的燭台,還放了茶具和糕點,不是先前給他帶走的那些,又是新做的,花樣是他以前沒見過的。扶桑捏了一塊嘗嘗,味道很好,就是有些齁甜。
他目光繞着屋子裡裡外外轉了好幾個來回,莫名在其中咂摸出一點溫馨的感覺來,這和他回到皎月宮的感覺不太一樣,這裡好像更能讓人安心放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