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莊夢蝶被自己推在地上,秦遠枝才多了幾分理智來。
她将手上的斷竹丢在了一邊,蹲了下來,而後一隻手輕輕捏蓋住莊夢蝶的肩臂,神色無措,“對不起…莊老師。你有沒有傷到哪裡?”
莊夢蝶到還是被吓着了,這人現在跟平時溫和的性格有了差距。她望着對方輕輕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秦遠枝的視線又往地面躺着的那截義肢處挪去,緊接着,她幫莊夢蝶将右邊的褲腿慢慢挽上去,又一邊說:“是我吓着你了,莊老師。”
莊夢蝶推辭她的手想着自己來的。
但又聽見她說:“這是我理應做的,畢竟是我弄掉的。”,她垂下眼皮幫忙細緻的整理着。
聽她這樣說,莊夢蝶也便開始靜靜的看着。
秦遠枝的鼻子高挺,屋外的日光與雪反射來的光剛好一小部分的默影挂在鼻側,莊夢蝶看得真切。
近距離接觸,莊夢蝶能夠見着她眼皮下每根黑色的眼睫。
莊夢蝶搖搖頭,扯着驚吓未定的笑來,“你可以和跳跳好好說的。”
秦跳跳也聽見莊老師在幫自己說話,她卻不敢吭聲。隻是懇切般的望着莊夢蝶,對方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心裡也明白。
秦遠枝沒管身後的秦跳跳,而是将褲腳挽至了莊夢蝶的大腿處,右邊小腿殘缺,殘肢的斷面長着新的嫩肉,皮膚與義肢連接處有的被磨損成了厚厚的繭,落空的地方被她一覽無遺。
莊夢蝶除了在自己母親林紅面前暴露過自己的“傷疤”,那這第二個人,便是此時此刻的秦遠枝。
就連她都沒覺得過秦遠枝将她的褲腿挽起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乃至于根本沒有反感的意思升起。
對方的動作很輕柔,以至于面對她時聲音也放得平和了,剛剛想要修理自己妹妹的戾氣在這時煙消雲散。
秦遠枝撿起那截帶了些磨損的義肢,然後雙眸又對上了莊夢蝶掃來的視線,“我拖起你的大腿可以嗎?”
這人是在等她同意。
她的言外之意是想要幫自己戴好義肢。
畢竟雖說她們彼此之間熟絡,到也沒有熟到可以互相觸碰隐私部位的地步。
莊夢蝶輕聲同意,她現在沒了右小腿的支撐要從地上撐起來是很難的,坐在地上自己穿戴卻也費勁,唯有面前人幫她。
“秦跳跳你給我跪好在那裡。”
話一出,她身後傳來一陣照做的動靜。
秦遠枝不是不說話,隻是現在她一心想為自己犯的錯彌補。
說了這句話,她便輕輕拖起莊夢蝶的大腿,将另一隻手上的那截義肢裝在了殘失的位置。
有了它,莊夢蝶的身軀在肉眼下才足夠完整。
幫莊夢蝶裝好義肢,秦遠枝伸手将人扶了起來。
她帶着抱歉的笑容:“莊老師,剛剛…不好意思。”
莊夢蝶說:“沒事的。有什麼話你和跳跳好好說,不要動手。她年紀小,自然要有人幫她才行。”
秦跳跳眼睛又開始濕了一大片,望着她們:“姐,我知道錯了…”
秦遠枝站在秦跳跳身前,“你這樣怎麼對得起你媽,敢情那天很早放學也是有原因的,對嗎?”
莊夢蝶的勸說有效,秦遠枝收了剛剛的火氣。
她害怕兩人再次引起矛盾,借着看看外面雪景的借口,擡腳去了院外等着。
一是,這本就是秦遠枝她的家事,她也不太好插多少,二是,借着由頭避免秦遠枝再次發火。
秦遠枝大聲問跪在地上的秦跳跳,裡屋的聲音傳進莊夢蝶的耳中。隻要裡屋人不動手,她便不會阻攔。
“抽煙,誰教你的?”
聽到秦遠枝問了這些話,莊夢蝶才明白剛剛為什麼那人一改和自己接觸時的性格。
對于還在上初中的秦跳跳來說,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秦跳跳頭越埋越低:“别人抽來着,我好奇到底是什麼味道的。後來别人給了一根,我就…”
她沒再敢說下去,因為她能明顯的感覺到面前自己的姐姐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不學好,那我供你讀書是為了什麼啊…”秦遠枝雙眼發酸,擡起眸凝望地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