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為吃驚,“平的?走近看變成了一個我,往後退是無數個我。幻覺,一定是幻覺。怎麼可能把一個平面鏡做得和萬花筒一樣?”
我打了個寒戰,“這鬼地方真是不能呆了。越看越覺着鏡子裡的我才是真實的,總有種她們會越獄而出的感覺。”
“平面鏡目測寬度為54厘米,高度?”
我瞧着頭頂無數個我仰頭望着我,“……未定。”
将火折子卡在兩塊平面鏡夾腳,“第一個角目測108度,第二個角108度,第三個角108度。由此得知我身處一個正五邊形的鏡圍牆内。”
然後将火折子的火芯取出,在鏡面上畫上一個粗體“一”,當畫“五”時,側旁多出了第六塊鏡子。
觸摸時,鏡面像水波紋一樣抖動。
手可以進入到鏡面内部。
我不敢輕舉妄動,丢了塊金币進去聽響。
沒有聲音。
我蹲下叩擊地面,有聲,很清脆。
說明對面不是鏡子,也有可能是無底深淵。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我糾結的快發狂啦!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拼一把!!!
我緩慢伸入,若是有變故,立刻收手。
不想,鏡内不知何物一把将我拽入,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入目即是一片漆黑,我跪倒在地,隻能感受到自己身處一片水灘,空氣潮濕。
手底按壓的是凸起的石頭。
我摸索了一會兒,摸到了一根類似于樹枝的東西。
扔掉。
再次摸索,摸到了一本開頁的書。
拿起後,天光大亮。
刺得人眼睛生疼。
竟是一本防水的書,能看到水滴仿佛在玻璃上滑動一樣順暢的下落。
……居然還有這種工藝?
我巡視四下。
是一個布滿苔藓的山洞,頂部挂着藤蔓,眼前是一副骷髅架子,剛才扔掉的樹枝是他的手臂。
我沒有被這幅場景驚到,可能是因為更恐怖的我都經曆過了。
洞頂天光洩露照耀的牆壁角落還有一副被苔藓包裹的骷髅架。
……兩個人就為了搶奪一本書。
我看着書上翻開的那一頁,畫着一張圖,旁邊注解寫道:噬神陣,作用是将所有見到此陣型之人吸入其中折磨,心志不定者必瘋魔。反之,陣法自破。
“專攻心理防線的陣法?難道剛剛經曆的都是這本書制造出來的幻象?那這陣法也不怎麼樣嘛!連個凡人都困不住。”
書名是《山水大限》,内頁寫着著書人狂放不羁的狂草字體:椿山散人。
天色漸晚,我回到母狼所在地時已是傍晚時分。狼狽的喘息着,還被某個情緒激動的肉球撞翻在地,鼻涕眼淚塗了我滿身。
我沒問它怎麼解決兩方人馬的,但想來曆了一番苦戰。
母狼産下兩頭幼崽,一頭不幸夭折。
見母狼眼裡流動的淚光,我突然好想回家。
領着黑球采回止血止痛恢複氣力、靈力的各類靈植,我火速下山,想來這個時間家人該着急了。
果然,才剛到山腳,就見阿爺和大兄二兄領着村裡人到處找人。
那黑漆的夜裡有人舉着耀眼的光輝向我奔來。
身軀是冷的,但内心熱血沸騰。
我撲到阿爺懷裡大哭,聽着他們責罵的關懷,我哭的更大聲。
不是委屈,是溫暖、是高興、是害怕失去、是恐懼死亡的念頭現在才朝我蜂擁而至。
面對他們的質疑,我想過坦白,話到嘴邊無比自然的換成了,“我迷路了。”
他們不會知道,我剛從鬼門關走回。
……
次日,天氣晴朗。
我蹲在菜地裡看着快成熟的野菜發呆。
二兄走過來也學着我的樣子蹲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我都替他憋的慌。
回頭看他,他又不敢看我。
“别以為你不提,你罵我怪胎的事就能這麼算了。”
“小氣。”二兄小聲罵道。他以為我聽不見。“我來是想和你說件事,鹿槐縣的知縣老爺見我有才,想讓我去當他的書吏,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就我當官這事!”
我眼皮向上一掀,毫不留情的譏諷,“書吏也算官?叫你打個下手,你還真當他擡舉你啊?”
吏是負責書寫公文、查找檔案以及各種文字工作。是溝通官與民的重要橋梁。稍微處理不好這其中的關系就會被冠以“奸吏”、“滑吏”的名稱。
書吏和衙役同級,屬于不入流,“三班六房”說的就是書吏和衙役。
由于此地地處偏僻,科舉制度尚未普及開,所以依舊沿襲舊制,采用“舉薦”的方式做官。
二兄咬牙,“我遲早能升官的!”
“那就去當啊!”
他喪氣道,“可我怕我幹不了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