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培喘出一口氣,可憐巴巴道:“老巫師不信嗎?”
老巫師捋着胡須,琢磨過來自己是個有影響力的權威。他沒有把天聊死:“唔……半信半疑……”
“不過想想你對着它禱告,突然冒出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或許就是你所說的預言呢?怪有趣的。”
柯培莫名汗毛豎立,憑着直覺扭頭,險些扭斷了腦袋——一個半大的男孩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走廊拐角的陰影之中,幹幹淨淨,一身白襯衫,舉手投足之間又穩重,動作幅度又小,看起來溫文爾雅。
從小自來熟的柯培第一次發現有的人表面上就是令人感到不好惹。他靠近日昝走了兩步,才命令自己停下來。
男孩已經立在老巫師面前低了低頭,表示請求。老巫師含着笑意,對柯培解釋:“看來我應該回去了。這是我的外孫,耳諾,比你大一歲。”
柯培:“您不和我們住在一起嗎?你住在哪裡?”
老巫師大方道:“盤蛇嶺。那是一個好地方,山清水秀,隻是離得遠,等你長大了歡迎來做客。”
那是一個甯靜的下午,柯培沒有盡到地主之誼送客。他盯着高高在上的日昝發了一會兒呆,有些迷惑。
他和老巫師聊了那麼多有的沒的,依舊建立不了老巫師的初次印象,即使是那個半大的少年也是雲裡來霧裡去,祖孫倆和盤蛇嶺這個名字一樣神秘。
蓦地,老巫師怡然自得的笑臉在柯培腦海中破水而出。柯培嘀咕道:“禱告……降下預言……”
柯培學着老巫師伫立在日昝面前,和老巫師唯一不同的是他需要仰望。石墩有接近兩米的高度,他夠得着,可是爬上去卻是天方夜譚。
可是,他是一位将世界的一切不可能習以為常的巫師。
忽然,柯培握着的巫師權杖掀起一股巨大的怪力,提起柯培騰飛到高台上。
“我能飛了?……匪夷所思嗎?”他接着自己的話音。
柯培的手指勾上日昝映射的影子,久久不撒手,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撥弄這細長的時針。
九年的白雲悠悠,柯培從來渴望成為比真金還真的巫師。
理論課卻是極其枯燥乏味,教室就在二樓,柯培每天上課路過久遠的鎮宅之寶,難免會停下腳步行以注目禮。久而久之,變成了次次,是一種确定事件。
他看不懂日昝的表盤上預言着什麼,卻能夠清晰地雙眼看到、肌膚感受到時光的流逝,似乎流逝的滋味種在了内心深處。
和老巫師的笑容格外相似。
柯培内心激起了一絲波瀾:“如果,我不是巫師呢?天底下有些事情注定巫師都做不到。”
那一刻,日昝的時針乖順地伏在指尖,柯培清晰地感覺到某些東西不再流逝,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