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大巫師寬慰道:“放寬心,我肯定死你前面。”老巫師表示這是死亡預告,更心酸了。
歸根結底,大巫師是老巫師漫長歲月獨一無二(無他,唯二人年歲相近)的摯友。
再見故人,老巫師難得高興,喊裡頭的人上一壺新茶,觀之面色無恙,才安心問道:“有事速禀。”
大巫師輕描淡寫道:“阿倩要走,你幫忙打點一下。”
老巫師一口老茶噴了出來,不及大巫師紛紛垂直落下,好像被一堵牆擋住了,清風隻動搖了他眼前的碎發,淌得滿桌子都是。
老巫師大驚:“倩姑娘跟了你多少年了,怎麼突然要走?”
大巫師敲了敲桌子,瞬間潔淨。他的意思是桌上的茶要麼你一個人喝完,要麼倒掉,随性地“嗯”了權當回應。
老巫師懂他的意思,不過顧不上了:“她什麼時候跟你提的?”
“昨天。”
“大巫師,這我就要說說你了,你是不是哪裡惹倩姑娘生氣了?”
大巫師看上去有點無奈,罕見地困惑。
“諒你也不知道。”老巫師自然而然地為他斟上新茶,“倩姑娘一點解釋也沒有?”
“沒有。”大巫師熟練地在杯壁上磨了磨指腹。
“大巫師,您的周遭皆是定數,我想要離開。”
“好吧,昨天我見到她還好好的,不至于是我這麼個糟老頭子開的凡間小店吸引她入世吧。”
大巫師就着茶水聽了。
“不自量力的臭小子,你還在破解自己的未來嗎?”
“沒有。”大巫師依舊心平氣和,“我幾年前便封印了預言家能力,不過身份還在我這裡。”
老巫師一邊磨砂着長長的胡須,突然眼皮齊跳,靈光一閃:“我說,你不會對什麼重要的事情撒了謊,被倩姑娘發現了,非走不可吧?”
“沒有。”大巫師想也不想道。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大巫師,老巫師說您是預言家?”
“嗯,我是大巫師兼預言家身份。”
倩姑娘攥緊的手指骨節泛着冷白。
老巫師不明所以,自我寬慰道:“孩子年紀大了,的确該出去浪浪。”
大巫師品茶,不置可否。
“猶記剛撿回來,還沒有我的腿高,”老巫師坐着擡手比劃,“奄奄一息地躺在你床上,像一隻幼貓。”
大巫師憑借着茶水的回甘,同他回憶過去。
“緣分啊,倩姑娘的木偶術天賦極高,勉強算半個同行。木偶師的壽命相對少了百年,小心出去一輩子無緣再見了。這些年一直是你在照料她,這樣,明天我替你問問她。”
大巫師當他是個人行為,随他去了。
第三天。倩姑娘光速收拾好行囊已經是跟老巫師告别了。
老巫師頭大:“倩姑娘,為什麼呢?”
倩姑娘神情堅決:“我不适合待在他身邊。”
老巫師氣急,一時半會兒沒準備好勸導的言辭:“荒謬,大巫師這麼多年身邊好不容易有你一個活人,你說走就走。”
倩姑娘還是走了。
其實那一天不是老巫師第一次意識到倩姑娘骨子裡的倔強——強是堅強的強,畢竟她可是在天生靈魂殘缺的惡況存活下來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