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或許以前有吧，但對現在的我來說，那不值得一提，”顧柔微微一笑，“我覺得你還是細看一下合同吧，簽十年，違約則賠付天價違約金。

公司不會特意主捧你，要看你自己立不立得起來，不然這十年也隻能在劇裡當一輩子配角，甚至連有份量的配角戲份，也得靠你自己争取。”

“當然，你如果能扛戲，能賺錢的話，公司自然也不會吝啬資源。”

顧黛目光落在大姐顧柔身上，她穿的是最新季的香奈兒套裝，粉粉的耳垂上戴着瑩潤的珍珠耳環，一條簡約的鑽石項鍊落在頸間，很職業女性，落落大方，舉手投足間從容不迫。

想起從前的大姐顧柔，弱小，打扮普通，穿着普通，甚至說話都沒有氣勢。

跟現在的她，截然不同。

突然她就明白了顧柔說的恨不值得一提是什麼意思，如今兩個人位置翻轉，大姐顧柔高高在上，甚至比從前的她更成功，她再清楚不過這種差距，那種高高俯視地位弱勢者的勝利感。

這種勝利感能覆蓋一切，覆蓋從前顧柔一切灰暗，也能擊潰一切，擊潰顧黛最後一點自尊。

顧黛陷入深深地無力感中，她覺得自己成為了從前的大姐，弱小，任人拿捏，看着合同裡的一條條合約，很苛刻，未來她工作的收益，有一半收益歸公司，也就是歸顧柔，甚至接公司以外的工作，收益也要分公司一半。

顧黛從前自己當老闆，賺的錢除去繳稅的錢，都是自己的，現在面對這樣的合同，自然是内心覺得憋屈。

“怎麼？不願意？”顧柔笑了笑，“換做别的公司可能不止要一半，甚至是要六成，七成，要八成的也不是沒有。當然了，你可以去簽别的公司，要分多一些，但是大的公司人家憑什麼要你？而小公司又能有什麼資源？”

顧柔說着，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合約，“這是我們公司最新開的一個戲，隻要你簽約我們公司，這個角色就是你的了，簽下合同，明天你就可以進組。”

顧黛沒說話，直接伸手想要過來拿合同看，顧柔哪裡會直接讓她看，擡手按住了合同，提醒說：“真不好意思，這份合同隻有我們公司的藝人能看。”

顧黛望着大姐顧柔，從始至終，顧柔都一副風輕雲淡的态度，大姐早就算好了，就等着她鑽進套子裡。

簽下這份合同，她就得甘願為大姐顧柔賺十年的錢，受大姐驅使十年。

顧黛咬了咬唇，這些日子她苦日子真過夠了，被梨落那些人踩在頭上，日常吃穿的捉襟見肘，在網絡上被無數人追着罵，還有在劇組跑龍套不被當人用等等。

如果沒有機會翻身，那這樣的日子她豈不是要過一輩子？

眼前的這份藝人簽約合同，還有這份戲約合同，就是她翻身的機會。

“我簽！”顧黛拿起筆，迅速地在藝人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随即迫不及待地來接顧柔手裡的那份戲約合同，翻開一看，她面色不由一喜，竟然是網上最新開機的大戲，古裝大戲，男女主演便是浮生公司的主捧的流量小生和小花，在業内這部戲非常被看好。

隻是——喜色僵在她的面上，好戲當然是别人男女主演的，而她演的是裡面受人唾棄的惡女，自小容貌醜陋，為了變美，扒了好姐妹的臉皮以秘術覆在自己臉上，冒充好友的身份，殺父殺母殺子，做盡傷天害理之事，得到了一切卻依舊不能滿足内心扭曲的欲.望，甚至将魔爪伸向男女主的幼兒，以男女主的痛苦為樂，最後男女主的複仇之中，變回原來的樣子死去。

戲份絕對重量級的惡女角色，演繹出來一定非常出彩，但在出彩時還伴随着被網暴的風險，顧黛的名聲已經跌落至谷底，若再接演這樣的角色，恐怕要下十八層地獄，一輩子難以翻身。

見顧黛遲遲不下筆簽字，在顧柔的意料之中，顧黛從來都是什麼都想要，可現實哪裡會這麼順利呢？

顧柔笑了下，伸手要收回戲約合同，“你不想簽，我也不勉強你，但是提醒你一下，公司開的戲，角色都已經定完了，再開戲得等個至少半年。至于一些綜藝、廣告資源，抱歉，公司不會把這些資源浪費在一個連角色都沒有的無名之人身上。”

“簽，我簽！”顧黛知道，自己沒有任何選擇，那就賭一把，賭自己會觸底反彈，至少因為被人讨厭，被記住了，而不是糊的從此網絡上沒有她這一号人。

“好了，”顧柔整理好文件，公事公辦地說：“歡迎你加入浮生影視，等會我會給你安排經紀人。”

“我有經紀人，就是我的朋友娜娜。”

“那不行，”顧柔一口否定，“她還不夠格當經紀人，如果她想往經紀人這行發展，可以先從助理開始做起。”

顧柔拿起電話，撥了個電話，“小可，過來領新人吧。”

在等待的過程中，顧黛忍不住問：“大姐，你為什麼想要簽我？”

顧黛想畢竟是姐妹一場，肯定是看在血緣關系上，願意給自己一條出路。

顧柔輕飄飄地給出答案，“能有為什麼？你現在的名聲，演這種角色效果絕佳！作為一個制片人，考慮的當然是怎麼讓籌拍的劇集爆火，還能為什麼？難不成是憐惜你？”

顧柔冷笑着，毫不猶豫地說出心底的話，“我要是憐惜一個人，我會捧她做主角，把所有資源都砸給她，捧她做最紅的明星，至于你，很抱歉，你在我這裡排不上号。”

對，就是這種感覺，肆無忌憚說出心底想法，不用考慮說出來會有什麼後果，不會考慮到會傷害誰。

這就是顧柔的變化，當初，顧黛也是這樣對自己的，顧柔當然是有不爽必報。

顧黛臉色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