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江羽打完工以後,帶上小黃和為數不多的行李,正式搬進了程霏霏的小房子。
程霏霏讓他随意支配房間裡的一切,就當成是自己的家。
房子隻有一間卧室,江羽猶豫了片刻,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小黃對新空間十分好奇,也想跟進來一探究竟,被江羽目不斜視地一擡腳,攔在了門外。
屋子裡的陳設十分日常,滿是女孩子生活的痕迹。
床單是淺淺的豆蔻粉,床頭躺着一枚可愛的大橘抱枕。
梳妝台上擺滿了瓶瓶罐罐的護膚品。鵝蛋形的木梳随意丢在角落,梳齒上還纏繞着一縷亞麻色的頭發。
江羽的視線自桌面的物什一掃而過,在極具造型感的首飾台上停駐了片刻。
他從外套口袋裡取出一塊棉布手絹,展開,是一隻色澤閃亮的鑽石耳墜——正是程霏霏給他的“包養費”。
江羽将耳墜輕輕地挂在了首飾架上,和另外那一枚重新湊成了對。
仿佛能看到她在這裡朝夕生活的畫面,江羽的嘴角忍不住牽起一個笑容。
關上門,來到隔壁的衣帽間。
衣帽間裡有整排的落地衣櫃,江羽打開其中一扇,看到零散的女裝很随意地挂在裡面,給人的感覺,好像她還會時不時過來小住一樣。
他淡淡轉開眸光,将自己的衣物塞進了最下方空着的格子裡。
他東西不多,餘下的空間足夠用。
放完衣服,江羽深吸一口氣,趕緊關上櫃門,防止自己亂瞟。
過了一會,程霏霏也到了,還帶來了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顯然剛剛在超市裡掃蕩過。
江羽眼看着她将一大罐家庭裝洗衣液從袋子裡拖出來,有模有樣地擺在架子上,忽然有一種兩個人正在齊力布置一個小家的錯覺。
程霏霏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将買來的生活用品一一歸置好。
真是奇怪,她自己住的時候,從來也想不到要添這些東西。可一想着江羽要住進這棟房子裡,便覺得缺這少那,什麼都得買。
身為金主姐姐,當然不能讓她的小朋友受委屈不是!
就這樣忙活了大半天,整理結束的時候,程霏霏渾身都出了一層細汗。
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極了,她決定去浴室沖個澡。
嘩啦啦的水聲自頭頂響起。
熱氣騰騰的白霧裡,程霏霏眯縫着眼睛去摸沐浴露,竟然在自己那堆五顔六色的高瓶矮罐中,摸出一隻眼生的瓶子。
東西擺在最外側,顯然是新添置在這裡的。
暖黃色的瓶身上畫着好看的橘子瓣,放在鼻端一聞,熟悉的香氣撲面而來——
原來,江羽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柑橘香,竟然是沐浴露的味道!
程霏霏怔怔地抱着這瓶沐浴露,不知想到了什麼,臉頰慢慢變得透紅。
熱氣氤氲中,她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泵頭。
*
雖然是喬遷,可江羽的行李很少,随便收納一下就完事了。更多的,反而是程霏霏新買回來的各種生活用品。
程霏霏前腳剛進浴室,門鈴就響了起來。江羽開門一看,是同城送貨上門的快遞。
快遞小車裡摞着大大小小好幾隻包裹,江羽心中一哂——她這是買了多少?
他幫快遞員一件件卸下來,開始吭哧吭哧地拆箱。
前幾個全是狗用品。
程霏霏給小黃買了一大包狗糧,還有精緻的畫着骨頭的狗碗,和一隻目測就很柔軟舒适的窩。
有了這個窩,小黃終于不用再睡露着破棉絮的沙發墊子了。
江羽瞧着在新窩裡興奮打滾的狗子,語氣有點酸:“還是你更會讨她喜歡……”
他笑着搖搖頭,開始拆那個最大的箱子。
箱子的外包裝打開,露出黑胡桃色的桌面和幾根啞光灰調的桌腿。組合在一塊,竟然是一張質感上乘的實木書桌。
江羽怔了怔。
這房子裡原本有一張餐桌,看着小巧,隻夠兩個人日常用;需要的時候,将桌面展開,就能變成一張六人大桌。
平時用來學習也是完全夠用的,比他之前撿來的那個二手貨不知道好了多少。江羽沒想到,程霏霏竟然特地買了一張正兒八經的書桌回來。
他半蹲在門廳裡,反複撫摸着這質感柔潤的木材,閃亮的眼波起起伏伏。
好像有一股溫暖的甘泉湧入心田,明明還是深冬的天氣,他卻覺得心中春山如笑,杏雨煙雲。
江羽忍不住猜想——程霏霏對他,是不是或多或少,有一些喜歡?
亮面地磚上倒映出一張期冀的臉。
不一會,這張臉又被患得患失的沮喪覆滿。
江羽盯着自己的倒影,眉頭緊鎖。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長相還算不錯。
因了這張臉,不論是在學校還是在樂團,他都很容易收獲到來自異性或驚豔、或愛慕的眼神。
雖然他并不屑于此,但辨識女孩子對自己的好感,曾經和呼吸一樣簡單。
直到他遇見程霏霏。
在真正喜歡的人面前,他終歸也隻是一個毫無經驗的毛頭小子,仍舊要惴惴不安地去猜測少女那顆捉摸不透的心。
尤其,少女的心裡還裝着别人。
江羽不敢貪婪,又忍不住癡心妄想——哪怕她對他隻有一點喜歡,也行。哪怕她喜歡的隻是這張臉,也行。
江羽揉了揉因為缺乏睡眠而淡青的眼圈,又抓了抓沒空修剪的頭發,心下懊惱。如今,連這點外表也快被他糟蹋沒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拿出什麼。
下一秒,撲鼻的橘子香兜頭而來,一個嬌嬌軟軟的身體撲在了他的背上。
洗完澡的程霏霏在身後摟着他的脖子,好奇地問:“你在這兒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