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江羽把名片翻過來,在背面的空白處唰唰寫下一個簽名,邊寫邊問:“是羽毛吧?”
空姐眨着眼睛,不敢置信地問:“哥……哥哥怎麼知道?”
“看到你的粉絲手環了。”江羽瞥了一眼她的手腕,将簽名遞了過來,語氣平淡卻不失真誠,“謝謝你來看演唱會。”
……
直到飛機平穩降落,整個機艙的乘客都走空了,空姐還沉浸在靈魂震顫的餘韻裡,久久不能回神。
同事擡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魔怔了?”
“我收回剛才的話。”
空姐緊緊捏着那枚寫着簽名的薄紙片,露出一個幸福的笑:“我喜歡他的歌,也喜歡他的人品。以後,絕不會再通過八卦新聞去了解他!”
*
江城機場國際到達口。
江羽将帽檐拉低,戴上墨鏡和口罩,雙手插兜,試圖潛伏進洶湧的人潮深處。
視線裡,大批粉絲和記者早已經蹲守在出口,長槍短炮,應有盡有。
江羽步伐一轉,進了洗手間。
兜裡的手機嗡嗡作響,江羽關上隔間的門,拉下口罩。
“裴律,這個點來電話,今天挺閑?”
電話那頭響起裴一舟疲憊的聲音:“朋友,你該不會真的在江城吧?”
“剛到。”江羽戴上藍牙耳機,看到手機上自己的新聞,眉頭一蹙,“這麼臨時的行程,也能曝出去?”
“有沒有可能,你在多倫多登機的時候就被人拍到了?”裴一舟松了領帶,舉目望着空曠的寫字樓,聲音絕望,“還有,明明是你的工作室,跑斷了腿去選址的人為什麼是我?哥們兒,我也好想休一個假,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啊。”
“這個要問你老闆了。”
“我老闆?呵,大概已經被你氣死了。”裴一舟長歎一口氣,“話說,你到底有什麼要緊的事,演唱會一結束,就急匆匆地飛去江城?喬淩還以為是我撺掇的,快要把我掐死了知不知道?她說,帝都不知有多少人在排着隊等你的檔期,這下倒好,正主直接玩消失。”
“讓她都推了吧。”江羽微微仰起頭,秀氣的側臉輪廓緊繃,“我來江城有點私事。”
“行叭。”裴一舟不再追問,隻是四平八穩地安排道:“你還在北極上空的時候,我就已經叫祁星過去接應你了。他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就在機場外邊等着。”
江羽露出一個會心的笑:“這種事,還得是你。”
“老媽子的命罷了。”
裴一舟無奈地歎口氣,眼瞅着前方電梯裡出來幾個人,趕緊把領帶撸了回去。哀怨的社畜氣陡然一收,又變回了衣冠楚楚的高級金領。
“開發商那邊的人到了,挂了,替我好好看一眼江城!”
*
機場旁邊的停車場,此刻,一名保安正貼着一輛豪華商務車,探頭探腦地打量。
車子通體珍珠白,純黑色的防窺車窗嚴絲合縫地閉着,透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氣勢。
保安心中嘀咕,這樣高檔的車,一看就價格不菲,他要是沒猜錯,應該是哪個明星的座駕。
這時候,後排的車窗忽然降了下來,露出一張言笑晏晏的“小白臉”。
小白臉看上去二十五六歲,耀眼的耳釘在陽光下閃着碎光,一頭棕褐色的頭發打理成蜷曲的小波浪,随着他的動作,不時飄來一陣風騷的高檔男士香。
他似笑非笑地問:“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保安一愣,心說這人的打扮,一看就是個有錢的,可是看着不像明星,更像個富二代。
他讪笑着鞠了個躬,走遠了。
祁星撇了撇嘴,拉開車門,從後座上跳下來,伸了個懶腰。
“這地方不錯,以前怎麼就沒來過,睡了一覺,老子渾身的經脈都通暢了……”
打着哈欠轉過身,猛地吓了一跳——隻見他的頂頭上司,演唱會之後獨自回國以至被整個風盛通緝的人,此刻正清淩淩地站在他身後。
江羽嘴角一挑,毫不客氣地将手裡的行李箱丢給他,擡腳上車。
祁星要不是抱着個行李箱,人就已經飛撲上去了。他扒拉着車門,淚眼婆娑地哀嚎:“哥!你以後千萬别玩失蹤了!謝天謝地,我可算接到你了,你就是我親哥!”
“你親哥可聽不得這話。”
江羽邊說話,邊将墨鏡和口罩卸了下來,露出素面朝天的一張臉。
饒是祁星一個直男,都忍不住感歎,有些人啊,生下來就是基因彩票。他覺得自己這雙眼睛已經閱遍了娛樂圈的帥哥靓女,可還會時不時的被江羽帥到。
祁星羨慕地歎氣:“你要是我親哥就好了!就你這基因,我也絕對差不了,還用得着拜你為師?早就當愛豆成團出道去了!”
這種話,聽得江羽的耳朵都快長繭了。
“祁總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有你這麼個不省心的弟弟。”
祁星嘿嘿一笑:“瞧您這話說的,在不省心這方面,咱倆誰也别說誰!”
說着,人已經換到了副駕,吩咐司機啟程。
車子很快開出了機場,駛上了江城的繞城高速。
祁星回過頭:“哥,小裴總讓我來的時候,也沒跟我說這趟通告是要幹啥。所以,咱們現在去哪兒啊?”
*
一個小時後,車子抵達目的地。
祁星從車窗裡探出頭,震驚地看向前方高聳的鐵灰色大門,和其上一排莊嚴肅穆的白底黑字——江城監獄。
他做夢也沒想到,他哥一個頂級明星,會來這種地方。
江羽安排他們去停車,自己獨自走了進去,前往家屬接待處。
一道道手續很快辦完,一位身着深藍色制服的工作人員從内間取出一隻黑色的方匣,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工作人員看了對面的年輕人一眼,總覺得有些莫名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沒有深想,隻是公事公辦地說:“犯人解成坤,于本監獄服刑九年零四個月,本來即将于明年刑滿釋放,可犯人上個月突發腦溢血,于送醫前不幸離世,還望家屬節哀。”
工作人員頓了頓,想要安慰一下這位犯人家屬。可家屬看上去極其平靜,甚至稱得上無動于衷,感受到工作人員的目光,才禮貌性地一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工作人員有點尴尬,咳了一聲,繼續道:“我們聯系到您的時候,您沒有提出任何特殊的要求,所以我們已經按照程序,将屍體火化了。這裡是骨灰,麻煩您領取後簽一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