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手段逃脫。更别說翻盤。忽闌子抓耳撓腮,急得咬牙切齒:淩安懷啊淩安懷,你最後到底要怎麼做,才能獲得你真正想要的?
才能得到自由?
這個話題,淩安懷沒有答案。她的自由,從來不在她的手裡。
破解迷陣後,淩安懷和桃霁岚終于尋得遺迹之所在。金銀銅三火在一身一尾的三頭蛇的三顆腦袋頂上熊熊燃燒,與古籍記載的三條蛇倒是出入頗多。
二人架勢将三頭蛇擊殺,割下三顆腦袋,以此放在三頭蛇守護的三座方碑上。
石碑感應到三顆腦袋,亮起紅光,洞中一陣震動過後,一扇石門與壁上緩緩升起,露出更加幽暗深邃的洞穴甬道。
二人并且言語,默契往裡走去。
不過是臨時搭夥,目的相同罷了。淩安懷仍然仇恨桃霁岚,桃霁岚也仍舊想要與淩安懷厮殺到底。這是她目前唯一感興趣,并且願意為之隐忍堅持的。
洞中二人沉默良久,終于發現了遺迹深處隐藏的奇洞:上古時代的人都喜歡把東西藏在地下深處,因為當時地脈活躍,能夠很好的蘊藏寶物,并通過時間來讓寶物愈發珍貴。
遺迹是上古時代大能留下的痕迹,奇洞便是大能藏物的寶庫。
撬開遮掩奇洞的結界,毀掉守護奇洞結界的靈獸,二人配合着深入奇洞,找到了被符咒與法陣封印在地脈邊緣的回蛇珠。
淩安懷欲破壞法陣直取回蛇珠,桃霁岚轉身去摘一旁豎立的雕像頭頂的青銅钗。
二人這一行動,就正好觸發了警戒法陣,機關陷阱通通觸發,兩人忙不疊應付,迫不得已聯手破陣。
一手取珠,一手摘钗,破開法陣,再從奇洞中逃離時,桃霁岚被法陣困了腳,從一線生機中墜落。
她努力伸手,不是去抓住淩安懷,而是将手中的青銅钗,送到淩安懷手裡。
随後在淩安懷冷漠地注視中,揚起蒼白的笑臉,随後跌入奇洞之中。奇洞的結界二度封印,将淩安懷隔絕在外。
救,還是不救?
淩安懷試探性攻擊了結界,發現結界比之前更加牢固,想來是刻意如此,目的就是為了将盜洞者永久關在奇洞中。出不去,就隻能在裡面耗到死,或者,有辦法突破到更高境界,直接從奇洞中沖出來。
她死了不是更好?不是一直想殺她嗎?不是一直想讓她死嗎?
放着不管就可以了。就該這樣。
于是,遺迹深處的奇洞入口,迎來了漫長又冰冷的沉默。
跌入奇洞中的桃霁岚撞在雕像上,雕像上半直接碎成石塊。她倒在雕像廢墟中,手指都還有些顫抖。
她終于,找到青銅钗了,終于把它從這個鬼地方帶出去了。
母王啊,您可看到您女兒的功績?您那麼多女兒,隻有她,桃霁岚做到了。果然跟着娘娘是沒錯的……
桃霁岚找出她那巨大的,黑紅色的梧桐葉。上面承載着她的過去,她的夢。
她也曾是,無能為力之人。
白色大殿中,塗丹點燃一枚白色的石頭,放置在祭台法陣上,如此便是召開衆主集會的傳信石。收到消息的諸位勢力主,會在三日内,彙聚白城,舉行衆主集會。
由誰發起,便在誰的勢力點召開。這三日塗丹需要吩咐城中人做好準備,剛上任的淩安懷不會懂這些,也不會願意去做,她得親自監督才行。
而陸吾……它被折斷一根翅膀,另一半翅膀被金色的狐狸爪子虛影釘在頂梁柱上,紅色血液順着純白的岩石泊泊湧出,淌下,蓄在柱子底部。
它半張臉血肉模糊,但仍然擡起顫抖的瞳孔,驚懼看向塗丹,聲嘶力竭追問:“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塗丹反手一揮,法術炮轟在陸吾臉上,使它正面受擊,牙齒跟着掉落下來,卻也還是沒有失去意識。
“淩安懷……她應該是……自由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折磨她對我們的目的有什麼好處?”
“陸吾,你是瘋了嗎,”塗丹轉身,鄙夷地望着苟延殘喘模樣的陸吾,“你可真是在妖都日子過得太潇灑了,什麼都不知道,光想着過去的榮耀,卻不思考為什麼榮耀會喪失了。”
“我們妖族先天強于人類,所以絕對不可能為了保護人類,簽訂人妖不平等條約。你知道為什麼簽訂嗎?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沒有任何一個妖族的知道,這才是關鍵。”
“這才是我為什麼選擇了娘娘,而不是你們這群妖都偷渡餘生的妖,”塗丹說到激動的地方,揮手又是一發法術打向陸吾,“你竟然為了淩安懷,和我大打出手……你該向着妖,而不是人類吧。”
陸吾激動的扯動半邊身子,怒吼道:“她是我等千年大計的關鍵!你該當同我們目标一緻而不是那什麼娘娘!況且那個娘娘是——”
陸吾的脖子被塗丹一爪捅穿,阻止它繼續接下來的話。
“無論是你,還是淩安懷,又或是那個寸有異心的小花,還是說那個半途加入的勢力主……你路上見到的,都與娘娘的計劃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陸吾,上界沒有你的夥伴。但是,全都會是淩安懷的夥伴。與其心疼她,不如多擔心一下你自己。”
“你不過是為了找到鐘山,必不可少的祭品罷了。诓騙你上來,還得麻煩娘娘親自出面,可真是有排面。”
塗丹不屑地絮叨,陸吾已經聽不見了。它瞳孔已經渙散,失去了意識。
雖然不會就這樣死去,但也算被重創,恢複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聽不到的話,也好。接下來的話,她也不想被任何人聽到。
塗丹冷漠地瞧着陸吾的身體從上方如斷線的風筝墜落,砸在血泊中,自言自語道:“沒用的陸吾,反抗是沒用的。”
沒有任何人能在宿命面前站立。所有人都是無能為力的。
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塗丹垂下眼睑,用法術托起陸吾殘缺的身體,然後用雙手親自托舉。随後帶去了,軟禁忽闌子的那個房間。
折騰疲憊的忽闌子早已睡去,隻是懷中仍然護着那樽爐鼎。
塗丹将陸吾放置在另一邊,随後帶走了房間裡的尤凊和秦婠以。
就算看守的兩人走了,忽闌子也不會逃的。
她知道逃走也沒用。
事到如今,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的。
唯有順從,順從安排,順從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