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熱鬧的聲音,好像一下就把時間的指針撥回到了過去。那個,大家關系還并不是特别僵硬的時候。
“白城城主到——”
封琚月臉色瞬間冷淡下來,知道情況的幾人連忙架起忽闌子。不知為何,明明是來見一面淩安懷,帶走淩安懷的,卻本能對淩安懷的出現察覺到了危機。
在一聲聲号角的嗚嗚聲中,淩安懷于諸多簇擁下走來。她盤起白發,頭戴漆黑的荊棘王冠,身着同樣漆黑的,彌漫着絕望與不甘歎息的長袍。她的腰間挂着一把劍,一把死去的劍,一把曾也驚世卓絕的劍。
在簇擁,歡呼,詛咒,咒罵的聲音中,淩安懷出現了。還有跟随在她身後的:桃霁岚、尤凊、秦婠以、西凰,以及,塗丹。
淩安懷似乎注意到了封琚月那邊,淡漠灰暗的白瞳裡,瑟縮這的漆黑的墨點微微跳動着,是她此刻唯一還能表露的情感。
但最後,淩安懷漠視封琚月,漠視了它們,從封琚月身邊擦肩而過。
然後果不其然,被抓抓了手腕。
要想在那一幫護衛裡抓住淩安懷的手腕談何容易?這定然是淩安懷的指示。
沒有質問,沒有憤怒,也沒有難過的眼淚,隻有無聲地對峙。
封琚月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但,怎麼可能平靜呢?
互相注視的二人才知道,彼此眼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沒有這個必要。”“還請兩位主要代表保持距離。”
東巽與塗丹同時将二人拉開,原本靠近的呼吸,握住的手腕,就那樣被扯開。
封琚月愠怒瞪東巽,東巽也隻是微笑着低下頭,低眉順眼的模樣讓封琚月了解到這完全就是故意的。
塗丹将淩安懷拽回來後,便不屑地扔到桃霁岚手裡。
桃霁岚輕柔拖住淩安懷,煩躁感莫名,便瞪向塗丹。
“秦婠以,”淩安懷撐着桃霁岚站直身子,喚來在身後看戲的秦婠以,“我們的同盟,我已經解除了。弑血三千裡方可破除血盟誓,從今起,你有一丁點背叛,我就宰了你。”
秦婠以被那幾句話弄得全身毛骨悚然。這淩安懷,完全像變了一個人。把娘娘吃了以後會變成這樣?
雙方主要勢力代表已就位。在場有三種長桌,白色紅色與沒有桌布的原木桌,需要各方勢力主自行選擇要跟随鴻澤城還是白城的哪一方,白城就座白桌,鴻澤城就座紅桌,中立和待定選擇原木桌。
封琚月與淩安懷相對而坐,一個代表着紅方,一個背後是白方。
淩安懷的視線,從剛才起就避開了與封琚月接觸,很可疑。
如此盛宴,自然少不了表面的客套和觥籌交錯的寒暄,大有大肆利益的趨勢。
這些人,都是無法真正修仙的人,最多止步合體,永遠無法度過渡劫期。
目前交流還算友好,雙方就利益往來和商貿方面探讨平和,勢力點的從新規劃也拿下了多數贊成票開始下發計劃執行調整。唯獨轉換丹與歸順白城這一問題上争議仍然存在。
“我去透透氣。”淩安懷起身,知會了一聲身旁的桃霁岚,随後閃身出現在方圓百裡之外。
這倒不是她的乾坤挪移法術,單純隻是她移動速度太快了。
“還是這麼喜歡偷跑。”
顧修表情故作調侃,踩着枯葉跟來。
見到是顧修,淩安懷露出明顯失望的表情。
“怎麼是你……”
“等阿月?明明那麼想她,卻還是不告而别,一走了之?現在好了,大家都在這個舞台上了,在你要表演的地方了,你那些秘密藏着也沒什麼用,不妨全盤托出,大家一起合作解決。”
“顧修,你真的很不适合當說客。”
淩安懷呼出一口氣,漆黑的魔力從她體内蔓延出來,龍鱗爬上臉頰,頭頂竄出龍角。她扯下外袍,緩緩拔出那把死去的吹雲劍,指向顧修身後的樹林深處:“我已若你所見,阿月。我是你應當讨飯的對象,而不是那個,還可以和你眷戀在靈修院的淩安懷了。”
“現如今,我才是娘娘。”
銀光從樹林深處射出,被一抹從淩安懷身體中冒出的漆黑攔下。那魔氣,受不得封琚月的正氣,被削了大塊,便無法再度修複了。
封琚月緩緩走出來,依舊沒有眼淚,沒有憤怒,沒有憎惡,隻是平靜的,将飲月劍,對準淩安懷。
另一處李摩诃與忽闌子在單獨相處。魏槐和沈乾曦在東巽的庇護下安然享受盛宴。
隻是,魏槐總是很不安地盯着桃霁岚,盯得他自眼眶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