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藍江行沒有撼動萬劍山的能耐。
這是淩安懷的工作。
“走吧,這下面沒有東西,她猜錯了。”藍江行拂袖,一切又都恢複如常,好像剛才那能湮滅大道的行為不過蘭柯一夢。
“您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塗丹擡袖,掩嘴輕笑,狐狸眼勾魂攝魄。“娘娘是不會出錯的。她說過,那下面麥着最古最初的魔族,那就一定埋着。您是沒有看出來的能耐嗎?”
“作為一隻妖狐,你是否太過冒犯了。”藍江行微微一笑,嘴上說着冒犯,卻并未計較塗丹的行為。
他凝神屏息,元神出竅後将瀚海神識聚于一點,終于得以窺見曆經歲月滄桑的補天石下,那被鎮壓沉睡的,漆黑的,最純淨最古最初的魔族。
隻是一瞥,便是驚擾了魔族,叫它蘇醒,睜開了猩紅的眼睛。
藍江行元神受損,軀體迅速開始腐化。
塗丹預感不妙,祭出法寶帶走藍江行元神,并用乾坤挪移法術快速撤離。
一直撤離到上界範圍的西方無界地帶,塗丹才兩眼青黑地落在樹林裡,扶着樹幹喘息。
而她的一條尾巴,也已經變得黢黑,稍微一動,便是跟随動作落下形骸的殘渣。
娘娘到底怎麼知道那下面封印着那種怪物的。
況且,計劃裡需要淩安懷去消滅……該死,連藍江行這種大乘期的隻是注視一眼就被秒殺,淩安懷要如何去解決?
“我可沒死,”藍江行的元神從塗丹的法寶中鑽出,“我可不會傻到把本體帶出來送死。毀掉的隻是我的一具分身。”
但情況依然嚴峻。魔族已有蘇醒之态,那補天石也不知道能鎮壓多久。
“總之,你先将消息帶給淩安懷,我會着手關于‘天上碎片’傳說的調查。”藍江行話落,元神原地消散。
塗丹拿出傳信符紙,便準備将消息告訴淩安懷。
可拿出符紙時,她又猶豫了起來。
她侍奉的,一直是娘娘,是沒有感情,如神仙慈悲衆生的娘娘。不是那個冒牌貨。
不是那個會大喊大叫,會崩潰,會被情愛絆手絆腳的冒牌貨。
為什麼,不讓那個冒牌貨就那樣死在那裡,換娘娘回來呢?反正娘娘也在那個冒牌貨的體内……
娘娘……塗丹收起符紙,舔了舔唇角。她會為了娘娘做任何事的。
西南那邊,在秦婠以禁術的操縱,以及孟江月的挑撥下,西南的上界人開啟了大混戰,淩安懷想要的亂世和生靈塗炭在西南順利進行。
東北因為有封琚月的加入,以及東姓群體主要在東北戰場,而難以出現混戰的局面。
直到東北戰場出現了千和芽勢力點中的千。那是個身材矮小,穿着淡粉衣裳的人,手裡舉着一面巨大的人皇幡。
銀桂閣中,淩安懷終于徹底恢複清醒。
從卧榻上醒來的淩安懷盯着青黑的雙眼,快步朝着銀桂閣地下室趕去,并特意叫上了尤凊。
“你在急什麼,一切不是按部就班在進行嗎?”尤凊跟在後面,不解追問。
淩安懷輕咳幾聲,很明顯有些虛弱:“現在正是大好的時候。我的神識一直保持着擴散狀态,掌握着西南和東北兩邊的局勢。”
神識範圍這麼大?這已經到大乘期了吧……尤凊不知道,淩安懷的神識被原書淩安懷兩次強行擴張,範圍之廣,往上甚至能穿過大氣層。
兩人踩着岩石螺旋台階極速往下,在一間陰濕的牢房裡,被法陣囚禁的虛弱的陸吾就在那裡趴着。
早之前陸吾吃下的那朵花,就是娘娘設計的陷阱。那可是神物級别的八瓣角花的母株之一,隻要吃下去,整個軀殼就會受到八瓣角花控制。而桃霁岚,是八瓣角花的分身之一,是八瓣角花的女兒,自然可以操控分裂出來的這一小小的母株,讓陸吾生不如死。
陸吾被禁锢在法陣裡,勉強睜開眼瞪着淩安懷,仿佛在诘問,自己如此幫助她,為何她要恩将仇報。
淩安懷來到陸吾身邊,陸吾反應激烈地抖動着身體。可惜被法陣和八瓣角花控制得死死地。
“主人,請您小心。”桃霁岚從暗處走出,手中紅光綻放。
尤凊瞧了一眼,有些忌憚。她本沒把桃霁岚放在眼裡,誰能想到,這家夥居然來頭不小。
淩安懷蹲下身,擡手撫摸陸吾的身體,如同撫摸将死的小狗一樣輕柔。
“陸吾。你會理解的。你這樣的妖,還會轉生的,不是嗎?”
陸吾驚愕地看着淩安懷,這是它們最大的秘密。為什麼淩安懷會知道。
“你轉世以後,多照拂一下宵雲宗和瀾王朝王室,我愧對他們。”
“陸吾,你會理解的……”
淩安懷伸手,尤凊的身體便突地飛到淩安懷手裡。
淩安懷掏出鐘山地圖殘片,插入陸吾身體——陸吾的軀體逐漸融化,并在盛放的白光中,補齊地圖殘缺的部分。
尤凊看得目瞪口呆之時,淩安懷抓過尤凊的手,切開掌心,按在空白的地圖上,血液在地圖上蔓延,很快便浮現出山水,雲海,草木的圖畫。
雲海在地圖上滾動,隐有蟲鳴鳥啼在地圖中響起。
如此,鐘山的入口,便打開了。
暗處的顧修手中正持着藍色的符紙貼在左眼,這隻左眼,正與封琚月同步。
淩安懷所做一切,封琚月看在眼裡。而顧修,也不全是為了自己身世之謎跟随淩安懷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