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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你就是我永恒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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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越來越密,潮漲的河水沒過小春與花在衣的膝彎,可他們誰也沒有離開。

寒涼的雨夜裡,他們都因寒冷而不時地顫抖,他們也都因刻在天性中的求生直覺而靠近彼此,靠近身旁唯一的溫暖。

他們就這樣以一種類似依偎的動作靠在一起,他們被雨水打濕的頭發交錯蜿蜒,他們的手撫上彼此的脖頸,他們靠得太近,而夜又太靜,靜到他們都可以清晰地聽見彼此的呼吸。

刹那之間,世界都好似被雨幕隔絕,于是天地之間隻剩下他們共鳴的心髒。

“你殺了他們?”小春窩在花在衣的頸彎,他的聲音模糊不清。

花在衣撫上小春潮濕的、蜿蜒的、像是要把自己緊緊纏繞住的黑發,他對小春輕聲耳語:“我殺了他們......”

小春閉上了眼睛,他傾吐出一聲略有些顫抖的歎息:“......那就好。”

“那些......那些曾欺辱你的人呢?”花在衣連指尖都微微顫栗,他已經分不清自己臉上究竟是雨,還是淚。

“我......”一片溫熱的濕痕在花在衣的頸窩暈染開來,小春有些累了,不止因為這連日的奔波,而是因為那雲遮霧障的來路,“我也殺了他們。”

大雨之中,小春與花在衣同時輕笑了一聲,他們彷徨過,他們不安過,他們憤怒過,他們仇恨過,他們終在無可奈何的不歸路上相視一笑,而後齊齊喟歎一聲——

“那就好......”

“我殺了他們,我就這樣逃了出來,但京師的錦衣衛追了我三天三夜。”花在衣指尖微微顫抖着,從腰間拿出那柄随身不離的煙杆,他機械地往裡頭添了些潮濕的芸葉絲,被雨水打濕的燧石過了好久才燃起一星火花。

芸葉絲終于燒着,缭繞的雲煙裡,模糊不清的雨迹都因之顯形,花在衣眼下的黛青色愈發明顯,他整個人都像是一團被點燃的、不斷燃燒着的煙葉,在炫目的雲煙過後,就要淪為熄滅的餘燼。

可他從傷口中湧出的血卻漸漸凝固,他那貫穿的傷口正在血液的作用下一點又一點的愈合......

他像是在生裡死,又像是在死裡生,生與死于他,不過是交錯混沌的常态。

“我實在跑不動了,他們太厲害了。”花在衣投降了,而小春笑了,“最後,我跑到了一處山崖上,我不知道那是哪裡,我也不知道那山崖有多深,我隻知道身後的追兵窮追不舍,而我不能被他們抓住。”

“生也好,死也好,總歸不能生不如死吧。”花在衣道,“我這麼想着,而後頭也不回地跳進了懸崖......”

......

疼......

再醒來時花在衣的腦海中隻有這一個想法。

他的四肢都仿佛被碾碎了而後再被囫囵粘黏在一處,他全身上下每一處骨骼經絡都在戰栗地叫嚣着酸澀,花在衣在痛意的刺激下掙紮着醒轉。

凝固的分泌物粘住了花在衣的眼皮,他費盡力氣,才半張開眼來。

花在衣轉了轉眼珠,打量了下周圍,他似乎躺在一間幹淨明亮的小竹屋中,而他的眼前站着一位普普通通的彎着身子的老人。

“你是誰?”花在衣掙紮着坐了起來,他警惕地對老人眯了眯眼,“這又是哪裡?”

“這裡是萬劍谷。”老人的聲音平靜而内斂,像是一條奔騰不息卻又無波無瀾的萬古長河,“我是萬劍谷中的人。”

老人沒有告訴花在衣自己是誰,而就在此時,一個身着白衫,頭戴儒巾的儒雅少年走入屋中,對着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喚道:“師父,藥取來了。”

老人接過了少年手中的藥壇,而後向花在衣走去。

“不要過來!”花在衣将身體蜷縮起來,他用被褥半遮住自己的面容,唯有那雙清淺的眼眸露在外面,那雙眼中似是飽含惶然與脆弱,可老人卻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那雙稚嫩眼中所蘊藏的沉沉殺機。

花在衣縱然是後蠱王蠱宿主,可他還太年幼,怎能在老人面前耍花招?老人隻略回了揮袖,花在衣暗中操控的蠱蟲便被内力深厚的掌風撲殺在地。

“你是南疆的少年,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便是南疆密教口中的蠱身聖體吧?”老人緩緩靠近了花在衣的身側,他輕輕挑出些藥膏來,敷在了花在衣的傷口處,“就算你的傷口能自愈,可像你這般粉身碎骨的傷,至少要近一月才能徹底恢複,可我并不想讓外人在這裡待這麼久的時間。”

“佐以藥膏,你的傷半月就可以複原,待你傷好,你便出谷。”老人沒有給花在衣選擇的餘地。

花在衣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想待在這裡嗎?”

“不得目無尊上!”老人身邊的少年似是有些忿忿地盯着花在衣。

“不要說太複雜的詞,我聽不懂彎彎繞的中原話。”花在衣一句話,就将那少年駁了回去,那少年素日裡飽讀詩書,出口成章,說起話來典故詩詞信手拈來,可讓他直直白白地教訓人,他反倒為難了起來。

“你......”少年臉紅了半天,才終于道了一句,“夏蟲不可語冰!”

那少年長久地待在老者身邊習書學道,這還是破天荒地第一次見他吃癟,老者的嘴角不禁有了些笑意:“連決,你同他置什麼氣?”

少年俞連決很快又恢複那副端方的君子姿态,他挺直了脊梁道:“我隻是見他不懂禮數。”

“禮數?”花在衣嗤道,“誰定的禮數?”

俞連決分毫沒有猶豫:“自然是聖人。”

“聖人是誰?”花在衣又問道。

“孔聖人,孟夫子,不恥惡衣惡食而有志于道者,獨居暗室而心自慎獨者,繼百代之絕學而安天下者,是為聖人。”俞連決很快答道。

“那照你這麼說,天下根本沒有聖人!”花在衣道。

“胡言亂語......”俞連決正要反駁,可花在衣卻先他一步振振有詞:“好的吃食、好的衣裳誰不喜歡,貪心、癡心、妄想誰又敢說沒有,你但凡把人心剖開來看一看,你又敢說誰是真的幹幹淨淨?”

俞連決面上紅了一片,他似是被花在衣這個無知小兒給氣到了,可那多年來所習的君子之道叫他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可花在衣卻抓住了這機會,将自己心裡的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安天下,你連天下中的一個人都救不了,你憑什麼說安天下?”

俞連決再也忍不了了,他正要上前一步,卻被老者攔住。

老者定定看着花在衣,他的神情有些嚴肅,他堪稱鄭重地問了花在衣一個問題:“你是說聖人救得了天下,卻救不了你?”

“是。”花在衣點了點頭。

“那我卻要問你,眼下你有一個機會,拔一毛便能利天下,你為是不為?”老者續問道。

“不為。”花在衣堅定地搖了搖頭。

“為何?”老者問道。

“今我一毛,來日一臂,再日一命,無止無息。”花在衣道。

“那若是取一毫而損天下,你為是不為?”老者緊盯着花在衣,又問道。

花在衣思慮片刻,終是道:“亦是不為。”

“為何?”老者眼中似有熠熠閃光。

花在衣沒什麼大道理可說,他隻是道:“損天下何利于我?”

老者一怔,而後笑而不語,他隻是撫着長須微點了點頭。

“你......慢慢養傷吧。”老者對花在衣道。

......

“就這樣,我留在了萬劍谷。先生說,我性情詭而近猖,卻并非絕對的壞事,故也可自成一道。那些年間,他授我詩書謀略,教我如何壓制體内的王蠱後蠱,可我知道,他看到的并非是我,而是他一生所追求的真正的道。”花在衣的聲音在雨中顯得那樣寂寥,“我知道我不是他想要的道,我隻是他親手創造出的,為那些聖人鋪路的頑石。”

“于是我走了,離開了萬劍谷。”花在衣輕輕地搖了搖頭,“可我又能去哪裡呢?我不知道。最後,我想到了一個人。”

“我的父親。”花在衣道,“他有沒有死在那年的蠱潮裡,我不清楚。可我總要回去謝謝他的,生也好死也好,我許過諾的,倘若我能活下來,我必定會千百倍地報複回去,我不想食言。”

“于是你又回到了南诏。”小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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