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春雪身體不好，倒也很清楚自己的情況，全程都在鐘離先生身邊等待，絕不會不自量力跟着旅行者跑遍幾乎整個璃月港。

既然不出力，那自然要出錢，典儀所需的夜泊石和霓裳花既然已經買好了，剩下的風筝、永生香之類的，遲春雪手一揮，表示必須要最好的，區區摩拉而已，比起她對帝君的心意，簡直不值一提。

旅行者本來還想砍價，往左邊一看，鐘離表示：“老闆，我全都要”，轉向右邊，遲春雪神情嚴肅地叮囑：“必須要最好的，價格不是問題。”

她呆滞地看向派蒙，派蒙一攤手，很成熟地歎氣，“唉，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啊！”

熒：“……”

她們本來是打算坑愚人衆經費的，可是看遲春雪的樣子……好吧，他倆開心就好。

去往不蔔廬的路，除了鐘離，大家都很熟悉，尤其是遲春雪，到這裡簡直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樣。

派蒙還在藥房裡到處打量，疑惑怎麼沒人，遲春雪已經很熟練地溜進櫃台，“唰”一下，抱出來一個十歲左右，打扮奇特，臉上毫無血色的小女孩，“七七，白術哥哥不在嗎？”

不蔔廬的現任老闆白術，是前任老闆的徒弟，遲春雪因為身體原因，年幼時經常來這裡看病，雖說白術比她略大幾歲，兩人也勉強能稱得上一句“青梅竹馬”。

而七七，則是白術外出采藥時遇見的孩子。

七七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人，“是……雪雪。白術先生，出診了，今天是，七七看店。”

她說話慢吞吞的，看上去有些反應遲鈍，最開始甚至沒想起眼前人是誰。

但遲春雪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雪雪，好可愛的稱呼，不過看年齡，這孩子不是應該叫你姐姐嗎？”派蒙有些疑惑，當場就問了出來。

遲春雪有點吃力地将七七從櫃台下抱出來，不然有東西擋着，七七個子矮，幾人甚至沒法面對面講話，“不是哦，七七是僵屍呢，從我十四歲認識她開始，就一直保持着這個模樣，所以我們稱呼彼此都不算輩分的。”

“不愧是有神之地呢，這種事情，在蒙德就完全無法想象。”派蒙感慨。

遲春雪笑了笑，又蹲下身平視七七，“我們要買永生香，但是沒有藥方，七七，用多少椰奶可以換你給我們抓藥呢？”

七七歪着頭思考了很久。

幾乎沒有踏足過不蔔廬的鐘離，難得有些好奇，“為何要用椰奶交換，這位小友才願意為我們抓藥？”

遲春雪解釋道：“因為我們沒有藥方。七七作為僵屍，是需要根據赦令行動的，她給自己下的其中一條赦令，就是憑藥方抓藥。”

“不過璃月畢竟是契約的國度嘛，等價交換也是一條通行的規則，所以我們還可以通過公平交易，讓七七為我們抓藥。”

“而七七幾乎沒有物質方面的需求，除了椰奶。她喜歡這種口感。”

雖然遲春雪不太喜歡椰奶的味道，但無非就是花摩拉的事情，如果當初不是白術哥哥拒絕，她早就承包了七七至少一百年的椰奶！

聽完解釋，鐘離點頭表示認可，旅行者和派蒙也算是長了見識——璃月這個國度，契約幾乎就是它的底層運行規則，方方面面都離不開它的影子。

在幾人說話間，七七終于考慮好，伸出一根手指。

遲春雪眨了眨眼，“嗯，隻需要一箱嗎？難得他今天不在，多要點也沒關系哦～”

七七可是僵屍啊，搞不懂白術哥哥怎麼會擔心僵屍的牙齒健康問題，這不應該是一個永恒不變的狀态？

但七七不像遲春雪，她是個表裡如一的乖孩子，搖了搖頭，“白術先生說，一天最多，一瓶，所以七七，隻要一瓶。”

遲春雪忍不住又把人抱住，小時候剛見到七七，她就覺得七七很可愛，現在她長大了，越看七七越覺得可愛，“你太聽白術哥哥的話啦～好吧，成交。”

她向旅行者眨了眨眼，後者從背包裡拿出遲春雪提前買的椰奶，遞給七七。

事實上，不管有沒有交易，她每次清醒時間來不蔔廬，都不會忘記給七七帶椰奶，甚至這次因為旅行者有背包的緣故，她特意買了好幾箱呢！

七七很高興地接過來，“好，成交。”她抱着椰奶去給他們拿永生香。

“價格是，三百萬摩拉。”

“什麼？！”派蒙忍不住驚呼，旁邊的熒看着鐘離和遲春雪平靜的表情，強忍住自己抽搐的嘴角——野外那些盜寶團聽見這價格，估計都要喊一聲“搶劫啊！”

遲春雪也不是很滿意，但她的不滿和熒截然不同——

“這就是最好的了嗎？”遲春雪拿起盒子，覺得包裝有點簡陋，“七七，悄悄告訴我，白術哥哥還有沒有私藏更好的？”

派蒙也變成和熒一個表情——怎麼，大小姐你居然還嫌不夠貴嗎？

七七搖了搖頭，“白術先生，沒有私藏。這個是，上品。”

“唉，好吧。”遲春雪将盒子遞給鐘離，“您看如何？”

“确為上等，很合用。”

“行，七七，記到我賬上，月底和之前的醫藥費一起付。”

“她買永生香，就和之前買椰奶一樣。”派蒙在熒耳邊小聲驚歎，頭一次見識到什麼叫做揮金如土。

即使鐘離也不在乎摩拉，但他的确知道價格高低的區别，也知道一般多少摩拉的商品對普通人來說算是昂貴。

但遲春雪完全沒有這種概念。

在她眼裡，摩拉不是貨币，隻是一串大小不同數字。

最可怕的是，這不是什麼主觀臆斷，而是一個事實——以遲春雪的資産來看，錢真的就隻是數字，不管花去多少，對總值都沒太大差别。

永生香到手，接下來要去璃月港外尋野生的琉璃百合，後續沒有要花錢的地方，路途也遠，不知要花費多長時間。

遲春雪很有自知之明，并不打算拖人家後腿，當下提出告辭，與幾人分别。

次日，鐘離先生轉告她，送仙典儀籌備工作完成，遲春雪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她回到群玉閣，詢問凝光關于帝君遇刺一事的追查進度。

這件事由夜蘭負責，目前可以說毫無進展——完全查不出任何敵人出手的痕迹。

不管是七星還是遲春雪，都很相信夜蘭的能力，她說查不到，即使換個人來查，結果也不會有太大差别。

現在七星懷疑帝君是自殺，或者被某種人類所不知的規則束縛——這種理由他們勉強是可以相信的，畢竟在大家心裡，除了某種無形無質的規則，還有誰能殺死帝君呢？

凝光甚至懷疑，帝君是假死——隻是這種直覺來由莫名，毫無根據，無法跟任何人提起，包括遲春雪。

事情已經發生，妹妹正在逐漸走出悲傷，與其告訴她自己的猜想，不如讓她早日接受現實。

就像璃月的百姓，他們也早晚要習慣帝君不在的日子。

無人會如帝君那樣強大，僅憑一人，就讓六國不敢造次，鎮壓無數魔神。

從今往後，璃月的百姓們隻能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去抵擋外界的風雨。

但即使是凝光，也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