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
排山倒海的呼救和請求如同一把把尖刀,一刀一刀割着六獻的耳朵,令她頭痛難忍,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一道耀眼的金光破開地獄蒼穹的無邊黑暗,有如一條金色銀河。一人蒼鷹般自天際疾飛而下,拉住六獻的手,帶她飛離刀山火海,飛進光裡,沖破幻境,回到現實。
久在暗處,重見天光,六獻微微眯起眼睛,好一會兒才看清楚自己又回到了滴度山。蟒蛇精還昏着,招财還趴在她腳背上,面前的紅衣少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十方。
大概為了行動隐蔽,十方沒有金衣加身,隻一身素色白衣,卻風采不減,美麗依舊,生動地诠釋人好看,穿塊布料都好看。
領命神官跟在十方身旁。他換下暗黑地府工作裝,錦帶束發,白衣飄飄,一動起來腰間的珮環叮當直響,終于有了那麼一絲神的感覺。不過六獻覺得他比較像一隻花枝招展的雀鳥。
十方的臉色不大好看,六獻便問:“發生什麼事了?”
十方反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六獻誠實道:“賣菜。”
十方追問:“誰讓你來的?”
六獻不好說是自己輕信判官才迷路了,便道:“我自己來的,怎麼了?”
聽了六獻的話,十方似乎更加生氣:“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碰見的人是誰?”
六獻:“應該是隻枉死鬼。”
“枉死鬼?”十方氣極反笑,“那是閻王!”
“什麼!?”六獻驚呆了,自她有印象起,看過的閻王畫像張張龇牙咧嘴,醜得鎮邪效果奇佳,完全無法将方才那個面若桃花的美麗少女和閻王聯系起來,“閻王是女的!?”
十方恨恨道:“那隻蚯蚓精雌雄同體,可男亦可女。”
領命神官接口道:“閻王本是天宮花園中一條松土蚯蚓,日夜吸收天地精華。如來佛常在花園弘道說法,久而久之,蚯蚓開悟,有了慧根。神仙佛們見它修煉不易,不時點撥幾句。後來蚯蚓修法身,幻法相,得大道,一步一步坐上了閻羅王之位。”
“難怪呢,尋常的蚯蚓精不會有那樣高的修為。”六獻感歎道,“這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領命神官:“不錯。機緣至,蚯蚓亦可得道。”
在殺人事發之前,閻王一度被三界修行者當做鞭策自家崽子的榜樣。閻王自己卻不喜歡聽人提起這樁舊事。
領命神官:“當年閻王殺害鬼君,出逃地府,将自己的身子斬成數百段,分别寄生在不同的妖鬼精怪身上,以妖鬼精怪的氣息掩蓋自己的氣息,以至于這麼多年來我和财神都追查不到他的下落。”
十方:“呵呵,我倒不知神官追查昔日上司如此上心。”
領命神官神色如常,顯然習慣了十方的陰陽怪氣。
此去魔界,十方獲得了閻王的一截分身,通過分身氣味識别追到滴度山,看到六獻被困在幻境中,為了救六獻讓閻王跑了。
“她不會跑太遠,想必還在山中,”六獻道,“我們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十方不悅,“我先帶你回去。”
領命神官:“十方大人帶六獻回去,我去追人。”
十方頭也不回留下一句:“自便。”
六獻請十方看看蟒蛇精,得知蟒蛇精無礙後抱起狗,十方一揮袖,兩人一狗便已身在雲端。
十方将六獻帶回财神殿,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才放她走。此行沒賣成菜,還碰見了活閻王,好在有驚無險,平安無礙。六獻倒也不覺煩惱,在财神殿招黑貓逗慫狗,又去收收功德摸摸樹,才帶着招财回了地府。
出師不利,黃大仙放了六獻兩天假休息。
六獻躺在雲屋裡,滴度山幻境中的所見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總覺得那些場景從前在哪兒見過,不止是幻境這麼簡單。在财神殿的時候她試着講給十方聽,十方來了句都是假的不要多想,想多了變傻子,就将話題引往别處。
十方越是避而不談,六獻就越是好奇。這時,一張黃符紙從窗外飛了進來。
正面是常見的清淨符,背面寫了一行字:人生在世不稱意,找我山中李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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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獻剛想将符紙揚出窗外去,手滞在半空,又鬼使神差收回來,将符紙收進乾坤袋中。
南方買賣做不成,六獻決定去北方看看。
以山海河為界,北精靈,南精怪。六獻這次要去精靈那裡推銷試試。
精怪多為動物修煉成精,精靈則為花草樹木,甚至山河湖海修煉成精。相較于精怪,精靈不喜打架見血,因此北方一直比較甯靜和平。
這回黃大仙跟六獻一塊去,他要順道去北方看朋友。
黃大仙有一朵疾行雲,據說花五千功德從東海小白龍那裡買來的。坐上去,跟它講一下方位,然後什麼都不用管,打個盹,醒來就到北方了。
“到底是跟領導一起出行好啊!”六獻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