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獻笑了笑,問她:“王若霖是你保下來的吧?”
白子葉點點頭:“我孤身來到這裡,若霖的家人沒有因我沒有娘家依傍就冷眼對待我,我很感謝,心裡很想救他們,可是如你所見,我的修為失掉了大半,保住若霖,保住我自己,就再保不住旁人了。”
“這不是你的錯。”六獻道。
白子葉:“你相信我?”
六獻:“直覺告訴我,你不是壞人。”
六獻從乾坤袋裡拿出一枚丹藥,拉過白子葉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這是止息丹。吃了它,雖然不能讓你的靈力回複,但至少不會再外洩了,這樣你就可以長久地陪伴在王若霖身旁了,如你所願想的那般。”
白子葉當初敢自斷靈脈,除了沖動,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自信。她從小天資過人,學什麼一遍就會,術法運用起來也是得心應手,揮灑自如,有信心能重連靈脈。卻不想靈脈一斷,她體内的靈力就如洩閘的水一樣呼嘯奔騰,絲毫不聽她的指揮。來到凡間之後,她日感衰退,擔憂有朝一日不能再維持人形。
六獻此舉,解了她心頭最大的煩憂。白子葉猛然一跪:“鬼使,請受我一拜!”
“我隻希望我今日做的,對你來說不是錯事。”六獻扶白子葉起來,“若你真想謝我,就請你幫我留意周圍有沒有精怪在活動。”
“定當竭盡全力!”白子葉說道,“若霖的家人亦是我的家人,懇請鬼使查清真相,還他們一個公道!”
六獻:“嗯,我盡力去查。”
回了地府,六獻去閻羅殿,欲将此事報與勾魂彌勒。
勾魂彌勒除了管理自己的勾魂院,還要代理閻王的事務,日程繁忙,本來就不繁盛的頭毛愈見稀疏。
勾魂彌勒是一個脾氣很好的老頭,在四個鬼王中最有親切感,從不擺上司架子。不過他也有老頭的通病,就是愛絮叨,見六獻來,拉着六獻好一番訴苦,追憶往昔閻王、鬼君、領命神官、轉生使君、判官和他一起治理地府的黃金歲月,又談起今日地府情狀,花不似當初,人不複當年,唯餘漸行漸遠。
“那些個凡人有一句詩,倒是不錯,怎麼說來着?”勾魂彌勒想了半晌,然後頗帶傷感地說道,“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六獻心道上了年紀的老頭就是愛追憶往昔,忽然想起那日雨林裡十方和閻王的對話,心念一動,或許可以從勾魂彌勒這裡打探消息,于是便笑着對他道:“對了,勾魂大人,我聽說了一件事,你聽了一定會很開心。”
“哦?”勾魂彌勒興奮道,“難道地府的功德批下來了?”
六獻搖頭:“不是。”
勾魂彌勒笑容漸斂,想了想,又喜笑顔開道:“莫非是要提拔我當閻王了?”
“也不是。”六獻好奇道,“你為什麼那麼想當閻王?又不是什麼好差事,吃力不讨好,上下都容易得罪人。”
就像小柳仙執着于下蛋,勾魂彌勒執着于當閻王。這兩人的執念都很莫名其妙。
勾魂彌勒又一副長者腔調:“事不是這麼衡量的。你們年輕人不懂。”
六獻見他無意說,便道:“行行行。”
勾魂彌勒:“不是批功德,不是讓我當閻王,那我想不到有什麼事能讓我開心的了。唉!你知道,我們這種上了年紀的人早已心如止水,情緒很難有起伏的。”
六獻心道剛才在那傷春悲秋的人是誰,故意賣關子道:“其實我也隻是聽說,這事未必就是真的……算了算了,不确定的事還是不說的好!免得你空歡喜一場!”
勾魂彌勒不幹了,催促六獻道:“說說說!趕緊趕緊!話說一半舌頭爛!”
“好吧,那你聽好了!”六獻驟然揚起聲音,又轉而低語,“鬼君複活了!”
勾魂彌勒用一副見了鬼了的表情看着六獻,一時無語,而後錯愕道:“你聽誰說的?”
六獻:“閻王啊。”
勾魂彌勒:“蚯蚓知道了!?”
“噢~看來你早就知道了。”六獻道,“鬼君現在在哪?怎麼不回地府?”
勾魂彌勒幹巴巴笑了兩聲:“我不知,我不知。”
六獻:“真不知?”
勾魂彌勒:“真不知!對了,還沒問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觀察勾魂彌勒的反應,六獻心中最大的疑問基本明了了——
鬼君确實已經複活了!
而且勾魂彌勒等人很可能已經見過複活後的鬼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