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隻當他狀元及第欣喜若狂,新科狀元這一醉,硬是惹得先得樓裡的藍橋風月愈加地水漲船高。一時之間,滿城售罄。
後來那先得樓的名酒藍橋風月,在民間又多了個接地氣的名字,叫“狀元紅”。
而如今,葉靈晞手裡的嫁衣竟是為眼前人而繡。哪怕是一紙協議,卻也遠遠好過曾經的風光绮麗。
沈寄和将手裡為葉靈晞晾的茶水輕輕遞與她,“妹妹金口玉言,我今日高中你可開心?”
“喜不自勝。”葉靈晞粲然一笑。“隻是大哥哥怎的這個時候回來,那瓊林宴你可是主角。”
“我想見你。”沈寄和看着葉靈晞。
日光透過頭頂的樹葉投在他臉上,幽黑的雙眸因日光照耀而顯出茶色,清澈純淨,跟眼前微波蕩漾的葉池一模一樣。
“畢竟,我曾經晚過,不是嗎?”
葉靈晞心下微動,望向沈寄和良久。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葉靈晞依稀覺得沈寄和跟她一樣,是從某個時間節點回來的。
如果當真如此,那麼,前世的沈寄和……?
葉靈晞呼吸一窒,微微搖了搖頭撇掉自己心裡荒誕的想法。
他已經位極人臣,大權在握,等着他的是光明之路,是福澤疆土,怎麼會也不能會輕易亡故。
葉靈晞直起身道,“大哥哥想見我,莫不是急着向我讨要禮物?”
沈寄和輕輕笑了起來,“被你猜中了。那請問妹妹,我的禮物呢?”
“你閉上眼睛,我這就拿給你。”
“好。”沈寄和聞言當真乖乖閉上眼睛。
葉靈晞起身走了幾步到沈寄和面前,隻見他臉龐微揚,山根挺拔,睫毛迎風密而纖長。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往下走能看到他清晰的喉結。
金相玉振,神清骨秀。
葉靈晞是第一次這麼仔細觀察沈寄和的容貌,原來,公子如玉舉世無雙是這樣具象。
葉靈晞站在沈寄和跟前微微俯下身子,緩緩擡手,将手裡奶黃色的大朵牡丹插在沈寄和的冠帽上。
豈料,還未待葉靈晞起身,沈寄和卻忽而睜開雙眸,坐起身子,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風嬌日暖,軟風習習。
葉靈晞腰間的宮縧随風飄搖,纏上了沈寄和握着她的小臂。
近在咫尺,呼吸交纏。
葉靈晞睫毛抖動,猝不及防地愣在了原地。
沈寄和率直的目光,盯得葉靈晞面紅耳赤。
對視良久,沈寄和卻緩緩開口,“雖然這洛陽姚黃乃是花中極品,可妹妹就拿這個打發我,寄和好生委屈。”
“我……”葉靈晞略微有些慌神。
“我隻是看大哥哥貴為狀元郎竟無人為你簪花,大哥哥誤會了。”
“哦?”沈寄和略略挑眉,卻沒有松開葉靈晞的意思。
葉靈晞隻好用另一隻手解下腰間的小錦袋,裡面放着一顆溫潤小巧的和田玉原石。
隻見這顆玉石完整地保留了,成百上千年以來才能自然形成的皮色和毛孔。
無多做任何工藝,隻在石頭頂端用足金包了個吉祥如意紋,方便穿繩佩戴。
無工是對一塊玉石最高的評價。足以可見此玉細膩滋潤,千金難求。
“我幫你系上?”
葉靈晞語言裡有詢問的意思。
沈寄和聞言放開握着葉靈晞的手,葉靈晞順勢蹲下将手裡墜着和田玉的璎珞挂在了沈寄和腰間的革帶上。
“錦衣玉帶,願大哥哥平步青霄、骎骎日上。”
葉靈晞微微仰頭看向沈寄和。
柔美奪目的姚黃牡丹插在沈寄和冠帽上,非但沒有分去沈寄和的光芒,反而有些相形見绌。
堂堂兒郎,奪目非常。
“謝謝妹妹。”
沈寄和眉舒眼笑,修長的手指抽過葉靈晞手裡另一朵姚黃,将其輕輕插在了葉靈晞的雲鬓之上。
沈寄和言謝,謝的又何止這顆玉石。
沈寄和讨要了葉靈晞早備下的禮物,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沈府。
畢竟禦賜的宴席,身為新科狀元的他是不能無故缺席的。
葉靈晞目送沈寄和又離開,方才想起沈寄和為她斟的茶。
又坐下緩緩地嘗了嘗,清風襲來,竟是重生以來最為平靜開心的一天。
秋石匆匆走近,見葉靈晞已經起身忙上前道,“小姐恕罪,方才婢子見您淺寐不敢打擾便退在了門外。”
“方才大哥哥進來你們知道?”
“那是自然。婢子們在門外并不敢擅自離開。”秋石應着,又将手裡的請帖呈給葉靈晞。
“這是方才忍冬拿過來的請柬,請小姐過目。”
“何人送來的?”葉靈晞說着起身打開請帖。
目光卻落在落款處那一筆靈巧非凡的字迹之上。
這字迹葉靈晞見過,竟然是她親自手書的請柬。
“是儀鳳長公主府邸送來的請帖。儀鳳長公主借新科進士聞喜宴之際,遍請名門閨秀赴萬花盛會。”
葉靈晞垂下眼眸,目光停在那字迹之上。
辛紀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