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宮内,辛紀棠幽幽轉醒,身側卻不見丹雲。
唯有太後屏退了衆人,坐于她榻邊。
“母後?”
“你醒了。”
丁太後看着面如菜色的辛紀棠。
辛紀棠是嫡出公主,更有先皇後那個生母相護,從小便是無憂無慮。
但對她這個淑妃娘娘也一向恭敬,不拿什麼公主的派頭。
如今先皇先後早已過世,能為辛紀棠說上幾句話的,也不過是丁太後一人。
辛紀棠看着丁太後忍不住痛哭出聲。
“他不願尚娶兒臣……”
“吾之前提醒過你此招過于極端,”丁太後緩言。
“即便事成,沈寄和心裡怕也過不去那個坎兒。如今,鬧得這樣尴尬的局面。别怪吾不幫你。”
“母後此話何意?”
“那香用便用了,你底下的人卻沒有收好,被葉靈晞發現。今日一早她便進了宮。本宮本想發落了她,可又殺出來個皇後。如今,隻能保你清譽,其他的,莫要提及了。”
辛紀棠先是一愣,看着左右無人,“丹雲呢?難道說皇後處置了丹雲?”
“不然呢?”丁太後挑眉,不由冷言道。
“死一個婢女算不得什麼,如果被葉靈晞鬧大了說堂堂長公主親下媚藥,皇家的臉往哪裡擱?”
辛紀棠憤恨不已,“當初明誏要是聽我的,何苦搭上我一個婢女?”
“葉靈晞動不得!”丁太後忍不住冷言呵斥。
“剛罷了葉靈昀的職,如何能動得了葉靈晞?你連沈珩到底想要什麼都拿捏不住就敢莽撞行事,白搭上清白之名,倒為皇後做了嫁衣。”
見辛紀棠淚流滿面,丁太後緩和了語氣,
“癡兒,滿郢朝多的是才子俊傑。你和沈珩,沒有緣分。”
見太後緩步出了瑤華宮,辛紀棠終于重重跌躺在錦被上。
幼時辛紀棠特得先帝恩典,随太子哥哥一并聽沈虛知講經,她年紀小坐不住。
也是那樣春光明媚的日子,辛紀棠借故肚子疼偷溜出去賞花,卻撞見了進宮給沈虛知送衣物的沈寄和。
少年眉清目郎身姿卓絕,就連當時的太子哥哥都難抵其風姿。
“拜見公主殿下。”
沈寄和抱手行禮,起身後人卻不走又微微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辛紀棠這才反應過來,慌忙拿随身的銅鏡看,隻見臉頰側邊不知何時沾染了一絲墨汁。
辛紀棠頓時羞愧難當,理也不理沈寄和便跑遠了。
人是跑了,可她的心卻從此挂在了那少年的身上。
驚鴻一瞥,竟這樣難忘。
後來沈虛知出了大事,宮裡并不讓議論。
她憂心沈寄和,以公主之名保他性命無憂,可沈寄和終歸不願意。
如此魂牽夢萦許多年,而最親密的時刻,也不過是昨日沈寄和托着她将她推往水面的那一刻。
她拿清譽、性命、榮耀都沒能留住一個沈寄和。
“是我低看了他……”辛紀棠喃喃道,任憑苦澀的眼淚流入唇角。
而離大内還有些許距離的東華門,還跪着未曾起身的沈寄和。
内侍官和朝中大臣,來來往往于東華門。
眼見昨日還風光無限的新科狀元今日便跪罪朝堂,不免一陣唏噓。
葉靈晞遠遠便看見一身绯紅官袍的沈寄和跪在那冷硬的宮磚之上,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即便是春日,從日頭沒出來就跪在雨中,如此跪了半晌,縱然是七尺男兒也受不住。
葉靈晞行至深寄和面前,蹲下身子将油紙傘傾斜在沈寄和頭頂。
“大哥哥快快起來吧。此事,皇後娘娘自有定論。”
沈寄和擡起眼眸,長長的睫毛上挂滿了水珠,
“妹妹什麼都不問我,就來宮裡替我求情?”
“我若是不信你,我還可以信誰?”
葉靈晞看向沈寄和的眼底。
“并非是我求情,隻是皇後娘娘明察,昨日長公主抱廈内的香有蹊跷。”
“你昨日便發現了?”
葉靈晞點點頭。
“大哥哥以為我今日為何進宮?長公主落水,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隻是宮裡的招數,你防不勝防罷了。”
葉靈晞拉住沈寄和的小臂将他扶起來。
“方才在章華宮,太後皇後娘娘均在,此事她們心裡有數,你且放心。”
沈寄和緩緩轉了起來,卻将頭頂的油紙傘往葉靈晞頭頂移了移。
“辛苦妹妹為此奔波,你且先回去。我還得去政事堂向聖上謝恩。”
葉靈晞猶豫了片刻。
眼見沈寄和被雨澆得渾身冰涼,寬大的朝服滲透了雨水。
沈寄和正欲前往政事堂,卻見一個小黃門替陳忠勉打着傘匆匆來到他們二人面前。
“恭喜沈大人,葉小姐了。”
“陳都知,不知喜從何來?”沈寄和問。
“聖上有旨。”
陳忠勉笑着将手裡明黃的卷軸打開,“請沈大人和葉小姐接旨。”
沈寄和葉靈晞雖有錯愕,但仍雙雙跪拜。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
茲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