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媽媽顫巍巍地走出來,一言不合就跪下。
“前兩日小的給老夫人送銀耳羹,聽老夫人念叨着端午快到了,饞那一口艾草餅。
小的剛得了方子,想試試,于是便做了孝敬老夫人。
小的隻想讨老夫人的好,不知道老夫人用不得糯米粉啊!求大小姐高擡貴手!”
葉靈晞瞧着跪在底下的鮑媽媽,
“我可沒說老夫人用不得糯米粉,鮑媽媽你很是清楚嘛?”
“啊?老奴……”
“怎就這樣地巧?偏偏趁趙媽媽不在,你去送那艾草餅?莫不是故意而為之?到底是何居心!”
鮑媽媽急道,
“老奴真的隻是想在老夫人跟前兒讨個好!
我打雜打了一輩子,也想跟趙媽媽一樣進屋給主子端茶倒水體體面面的!絕非是有意坑害老夫人啊!我在莊子上這麼些年了,我若是心懷不軌,早出事兒了不是嗎?何苦等到現在?”
鮑媽媽不說這話還好,一說瞬間勾起了葉靈晞心底的寒意。
葉靈晞無心多費唇舌,隻聽她涼涼開口,
“趙媽媽,找個人牙子發賣了罷。”
“是。”
衆人一聽這話皆是一驚,本以為并不是了不得的大事,橫豎責罰一頓便不敢了,誰知道竟然直接發賣。
一時之間衆人皆是冷汗連連,隐隐後怕。
“大小姐!求小姐開恩啊!”
鮑媽媽本人也料不到此招,頓時吓破了膽叩頭如搗蒜。
她年紀不老小了,家裡還有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隻愛吃酒賭博的丈夫。
全指望着她一個人鑽營不說,有銀錢了還好,沒銀錢了就對鮑媽媽動辄打罵,身上幾乎沒一塊兒好的。
本以為能沾上郭小娘的光進去侯爵府,卻不想那是個沒指望的。
如今在這清平裡,摸準了葉老夫人是個為人和善的,這才想在老夫人跟前讨個好,撿個體面差事。
這如意算盤一時落了空,鮑媽媽頓時大哭起來。
侯在一邊的家丁早已經預備着帶人,由不得鮑媽媽再多辯解,便将她扭送了出去。
“把鮑氏的衣物細軟等,一個不落地,全送回她家去。沒得讓人說,我們葉府沾下人的光。”
葉靈晞吩咐着,
“莊子裡一幹人等,來曆家世背景,全都細細摸查一遍。”
趙媽媽低頭應着。
“鮑媽媽的下場你們也看到了,真心為着主子好的,你們才能好。可明白了?”
衆人期期艾艾地跪地稱是,這才醒悟到葉老夫人這根底線,是碰也碰不得的。
各自回了事又領了差遣,方才散了出去。
葉靈晞在屋内略坐了坐,才問忍冬,
“大哥哥和吳叔呢?”
“方才在莊子前面,沈少爺遇着昔日的同窗好友,眼下兩人在外面的涼亭下面喝茶呢。吳叔指派了家丁去送鮑氏。”
“嗯。”葉靈晞點點頭,“去喚吳叔過來。”
忍冬領了命,不多時就把吳達請了過來。
“大小姐有事囑咐小的?”
“是有事。”
葉靈晞朝吳達招了招手,待他走近葉靈晞才耳語了幾句。
吳達聞言臉色略有詫異,他壓下心頭的顧慮,看四下無人才問,
“大小姐當真要如此行事?”
“務必要做得滴水不漏,不能讓任何人發現端倪。你可明白?”
葉靈晞語氣一如往常,一雙黑白分明的剪水瞳盯着吳達。
吳達驚詫歸驚詫,主子的吩咐必定有主子的緣由。
“大小姐放心,小的絕不留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