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疼痛令明月的眼淚奪眶而出,明月尖叫着就往葉靈晞身上撲。
沈寄和一把拉住明月,叫她動彈不得。
“葉靈晞你這個小賤蹄子!你竟然打我!還有沒有王法!我一定要去你們葉府讨個公道!”
“明月。”葉靈晞湊到她跟前微微一笑。
“你不是說我跋扈嗎?今天你運氣好,讓你見識見識我跋扈起來是什麼樣?”
葉靈晞又擡手,吓得明月往後縮了縮。
葉靈晞卻伸手往明月的臉上摸了摸,“我不介意自己手疼,不知道明大小姐介不介意自己臉疼?”
“葉靈晞!”
明月已經在崩潰的邊緣,怒吼的聲音又尖利又刺耳。
她太後悔了!
後悔怎麼沒有多帶點家丁将葉靈晞等幾個人團團圍住。
“又在鬧什麼?”
明月的哭聲還沒來得及出口,明誏就撥開圍觀的人群走了過來。
“老遠就聽到你的聲音,這是怎麼了?”明誏蹙眉看向明月,隻見明月雙頰均是通紅一片。
那紅底下還泛着青白,足以可見對方是用足了力氣。
見明誏過來,沈寄和這才放開挾制着明月的手。
“哥哥!葉靈晞打我!你看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打我!我還有何顔面!”
明月啼哭不已,明誏眉峰微起,擡眼望向葉靈晞。
有段日子沒見,葉靈晞出落得愈發打眼。
隻是,更打眼的是,葉靈晞身邊的人已經不是他明誏,而是沈珩。
“晞兒,怎麼回事?”
“你的好妹妹當衆辱罵我父母雙親,我出手教訓教訓她,省得她以後給你們侯爵府惹下禍事而不自知。”葉靈晞收了怒意,平心靜氣地說。
“當真?”明誏語氣有些不善,轉頭問明月。
“哥哥我沒有!”明月還在辯白。
“當真沒有?”明誏明顯不太信明月的話。“我不信晞兒會無緣無故打人,一定是你有錯在先。”
明誏不說這話還好,一說明月便委屈上了。
“你還是不是我哥哥!你就隻知道護着她偏袒她因為她跟父親作對!她根本不喜歡你,她馬上要嫁給沈珩了,你還惦記着她到什麼時候!我就是看不慣你對她處處忍讓,平白受委屈!”
“夠了!”明誏厲聲制止道。
“你若是為我打抱不平,那大可不必。禍從口出的道理,還要我教你嗎?”
“你堂堂小侯爺,有什麼好怕的?我還不能說上一句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回護葉靈晞?你一腔真心别人隻當你下賤!不怪父親大人說你成不了氣候!”
被明月當衆揭傷疤,明誏瞬間鐵青着臉。
“來人!把大小姐送回府裡,哪兒都不準去!”
“你不幫我便罷了,你還想管我!”明月氣急敗壞,扭身便飛跑出去。
“愣着幹嘛?去追啊!”明誏沖家丁吼道。
明誏頓住了追明月的腳步,轉過身對葉靈晞說。
“不管明月方才說了什麼,我替她向你道歉。你知道,明月就是那樣的性子,驕縱壞了,慣常口不擇言。你别放在心上,改日我一定讓她親自向你賠罪。”
“明月無故發難,故意找茬兒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嗆我幾句倒無妨,夾槍帶棒地議論起我葉府家事,就别怪我不跟她客氣。今日打了她,我自會請人上門為她醫治。”
“不必了,”明誏說,“派人過去沒得再受一頓氣。”
明誏的眼神落在葉靈晞的臉頰上,微風吹起她鬓邊一律碎發,徒惹得明誏心事起伏。
事實上,自打春風樓一事過來以後明誏就很少跟葉靈晞照正面。
太多次,他遠遠看着葉靈晞,偶爾身邊兒還有個很難忽視的沈珩。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就連明誏自己都不得不承認,葉靈晞和沈寄和是登對的。
可紮心的就是,曾經他們在外人眼裡,隻怕也是這樣登對。
立在一旁的沈寄和不耐煩看見明誏流露出的神色,不鹹不淡地道,
“世子爺,你妹妹都跑遠了,你不去找嗎?”
換以前的明誏,可能比明月還跋扈上幾分。如今明誏似乎一夜之間變了個樣兒,就連從前發飾上佩戴慣了的北珠也取了下來。
整個人身上那種招搖奪目的光彩如利劍的鋒芒,被穩穩地收在了刀鞘裡。
他隻是沉沉地看向沈寄和。
兩個人的眼底都聚着阒黑的濃墨,在無聲的對視中翻滾出刀鋒利劍,而後又回歸沉寂。
明誏并未說什麼,隻扭頭同葉靈晞作了别,便帶着人折回去了。
痛失所愛可以用賜婚來騙騙自己騙騙他人。
可這些個日日夜夜,心底針紮般的細細密密的疼痛,終于在當面看向葉靈晞和沈珩兩個人之時,變成了具象的利劍,直直地刺向了曾經天真的明誏自己。
明誏不是不懂葉靈晞,如果他表現地太過在意,隻怕葉靈晞日後便會時時躲他處處防備,還不如當做事情全部翻篇。
“人走遠了。”沈寄和瞧着葉靈晞站在原地不動,話峰裡藏了些罕見的波動。
葉靈晞不是沒有看出明誏的不一樣,隻是這份不一樣太像前世明誏帶頭針對魏家的樣子,看得葉靈晞心裡暗暗發驚。
是已經刻在骨子裡的憤恨、忌憚、還有恐懼。
“我們去寺裡吧。”葉靈晞不欲多在明家這倆兄妹身上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