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你一巴掌按他臉上時吓我一跳。”金遊絢關上房門，把房卡插回卡槽中。

克裡斯把麻辣燙放桌上，盯着麻辣燙袋子的結看了幾秒後，動手拆開：“下次我提前和你說一聲。”

金遊絢無語睨他：“。。。不，這種事還是别有下次了。”

她走到桌邊坐下，把兩雙筷子拆了，一雙給克裡斯，另一雙自己用。

克裡斯接過，坐在她對面，學着她用筷子的動作夾麻辣燙裡的東西。也是看着他的動作，金遊絢才意識他們剛剛的動作有點太過自然了。

克裡斯用别扭的動作夾起一塊魚丸，結果那魚丸又噗通掉回了湯裡。

他再一次夾起那顆魚丸，魚丸又掉了。他沒了耐心，面無表情地把筷子插進了魚丸裡，總算是命中目标了。

金遊絢吃了一口肉後，起身摸了摸自己晾的衣服，發現衣服幹了後，她抱着衣服進浴室：“我洗澡，你自己先吃。給我多留點海帶。”

浴室門關上，克裡斯看着塑料碗裡的麻辣燙，他放下筷子，把麻辣燙蓋子重新蓋回去，坐着等金遊絢洗完出來繼續吃。

在金遊絢吹完頭發、洗好衣服、打開浴室門後，浴室裡的水蒸氣順着她開門的位置在空中飄出淺淡的白霧。

金遊絢看到桌面上蓋着的麻辣燙，她以為克裡斯不習慣吃人類食物，走到椅子邊坐下：“你平常就吃花和草嗎？要不要出去外邊摘點？”

克裡斯自覺地再次打開麻辣燙的蓋子：“不用，我不是天天都需要吃飯。大概三到五天吃一次。”

金遊絢拿起筷子，夾起一片海帶：“真神奇。那你現在還吃得下嗎？”

“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吃。”

金遊絢的手頓住，筷子間的海帶停在裝着麻辣燙的塑料碗上方。她擡眸，吃下那片海帶，咀嚼咽下後才開口：“人類不會說這種話，這取決于你餓或不餓。”

克裡斯看着她再一次夾菜的手腕，目光停在她想夾的魚肉上：“這是在教我嗎？”

金遊絢把那塊魚肉放嘴裡，點頭：“嗯，教你。”

他聽到這句話後，擡眸，視線終于落到她臉上：“我能學會，不用很長時間。如果你發現我學得很慢，你再扔掉我也無所謂。”

金遊絢逐漸适應了他說話方式，他說的話雖然聽上去都很奇怪，但這些之後他自己會學，學了之後他的說話方式應該就會變正常了：“你在我面前，到底是把自己當成工具還是異類啊？”

克裡斯仔細想了想，覺得這兩個貌似都不是他想要的：“都不是。能待在你身邊的東西叫什麼？”

金遊絢笑了聲，加了根青菜，菜葉順着她收手的動作在微晃：“那個不叫東西，那個叫人。待在身邊的人。”

“。。。司鐘意是你的什麼人？他可以待在你身邊。”

金遊絢放下筷子，決定把頭發炸起來吃。她剛要去拿橡皮筋，克裡斯就把皮筋遞過來給她。她接過：“你怎麼知道我要拿這個？”

“剛剛買的時候我問過你這個是幹什麼用的，你說是用來紮頭發。”

金遊絢“哦”了聲，一邊紮頭發一邊回答克裡斯剛剛的問題：“司鐘意是我的發小，我們是朋友。”

克裡斯沉默着看着她拿筷子的手，他擡眼：“怎麼樣才能和你成為朋友？一定要和你從小一起長大才可以嗎？”

今晚不知道第幾次了，金遊絢超想笑。因為克裡斯說的話真的很奇怪。現在的成年人基本沒有會問對方“我們是不是朋友”這種話，小時候倒是會，長大後這種關系就像是默認了一樣。

斷聯也是，不會問對方“我們現在是不是在斷聯”，“我們現在是不是在冷戰”之類的話，而是直接不再聯系。

這種單純的話她除了小時候，長大後就再也沒聽到過了。

克裡斯看着眼前女孩的笑，雖然不知道她在笑什麼，不過他又解鎖了她的新表情，像是解鎖遊戲成就一樣。

金遊絢看着克裡斯的臉，她稍微收了些笑。

怎麼可能是朋友？不可能是朋友，他們頂多是互利關系。克裡斯覺得她有意思，她能暫時用克裡斯抵擋某些異類。僅此而已。

“克裡斯，别說這些讓你都難以理解的詞，讓我們的關系簡單點不好嗎？”金遊絢的笑慢慢停下，不知不覺一份麻辣燙也吃完了，她放下筷子。

别讓複雜的情誼玷污他們之間純粹的互利。

“不過，我要為我中午對你說過的話和你道歉，不是全部。那句說你是怪物的話很過分，對不起。”她認真地看着克裡斯，稍微轉換了一下用語，“你不是怪物。”

克裡斯其實對“怪物”一詞沒有概念，雖然看過詞典，上面有兩種釋義，一是用來形容怪異物類，二是用來形容容貌、性情或思想、行為古怪、特殊的人。他感覺他對應第一種，這個詞語用在他身上确實沒有錯。

不過她說他不是，那他就當自己不是。

金遊絢收拾好麻辣燙的盒子，一邊走去浴室洗手，一邊停止這種牽扯其它問題的對話：“如果你為我說你是‘怪物’這件事生氣的話，我可以每天都和你道歉一次。”

克裡斯不需要她的道歉，他心裡的定位本身就是把自己當成怪物那方。他把她收拾好的袋子扔到旁邊裝了垃圾的垃圾桶裡：“不需要。”

金遊絢在浴室裡聽到他在外邊的回答，把手擦幹，走出去：“哦，那你為你曾經想殺我的想法和我道歉吧，因為我被你吓到了。”

克裡斯看着她，語氣認真：“對不起。”

金遊絢盯了他幾秒，裝模作樣扯扯嘴角：“嗯。”

這件事怎麼可能就這樣過去呢？不可能的。現在他們看起來算是和諧，那還不是因為克裡斯想從她這裡發現或者得到什麼？

她可不信他在頻道九沒對她直接下殺手，是單因為他對她的表情感興趣這點。别瘋了。

她之後肯定會讨回這筆賬，但不是現在。

克裡斯再次提問：“不是朋友也可以一直待在你身邊嗎？”

“。。。”得，話題又繞回來了。

金遊絢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心裡在敲鼓他現在又為自己安排了什麼角色，又想裝什麼。

既然要裝，那就大家一起裝。

她順過煙盒和煙灰缸，打了根煙慢慢解釋：“在我們世界，朋友、親人都會和彼此保持一定頻率的聯系。”

“通常同性朋友的友誼會更長久，而異性朋友就不太好說。異性朋友間有一方如果結婚了的話那倒還稍微好點，但如果是不保持正常社交距離的未婚友人，通常會引起較大争議。”

克裡斯能理解這些，不過這些都不是克裡斯想要的：“。。。還有别的身份嗎？你剛剛說結婚的是伴侶？”

金遊絢點頭：“嗯，你們不結婚嗎？”

“我們沒有結婚的說法，隻有找配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