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什麼意識主動地在操控着這一切,隻讓祈願者被困在時間循環裡的話,那根本沒有停滞的其他人是不是會看到一個已經死去的他?——“可能在你的師兄師姐們看來,你靈魂離體了?”
“如果是這樣,那等我們脫困,我們還能回到自己身體裡的吧……”
明碎夜:“你以前有見過,有在什麼書裡面看過‘靈魂離體’嗎?”
“魂魄出竅,我曾在書上看過,也聽一個師兄講過。”
明碎夜:這麼看來這個世界大概是有靈魂離體、魂魄出竅這麼一回事的。
如果隻有祈願者被困在時間循環裡的話,那還有可能就是連個屍身都沒有,他直接憑空消失,更可怕的一種可能是他存在過的痕迹也被消除掉,就好像世界上沒出現過他這個人一樣——不自覺就想遠了。
話說出口的時候,她将其改成了:“也可能我們不僅魂魄出不去,身體也出不去了。”
……
沉默了一會兒,靈霄開口:
“若師兄師姐他們和我們不一樣,那他們,到底算見過明姑娘你,還是沒有見過呢?”
“這個啊,”假如隻有祈願者——現在加上她在循環裡不得脫身,那這段循環裡祈願者的師兄師姐,其他人,算不算真實的他們還不好說,“這大概隻有等我們出去才知道了……”
那些人看來,他們壓根就沒循環,自然也就沒有見過明碎夜吧?那在這一段循環裡的其他人,到底算什麼。
當然,以上僅在“隻有祈願者和她二人被困在循環裡”猜測基礎上。
實際上還不知道真實情況。
一涉及到什麼時間循環、回到過去,就很容易繞不清,讓人聯想到悖論。
夜已深,鎮子上的燈大多熄了,這座橋上的兩人,一個雖然年歲不大,也是修行者,另外一個是個極特殊之人,此時都沒有感到疲憊。
有身子搖搖晃晃的人走上橋來,打着哈欠,先遠了沒看到,這會走到橋正中間,迷迷糊糊、朦朦胧胧地突然瞅着兩個人,給吓了一跳,小聲嘀咕着什麼過去了。
待那人過去之後,
“……若有一個幕後主使,又能做到如此,那為什麼要這麼做?”靈霄喃喃。
明碎夜:“假如真的有一個有意讓我們陷入此種境地的幕後主使,那該想想這麼做對那個幕後主使有什麼好處。”若是有意,應有動機。
祈願者和明碎夜兩個人現在這麼談,主要是因為二人到現在什麼其他線索也沒發現,就是說一切皆有可能,隻能做做猜想了。
……
……
夜更深了,明碎夜躺在與祈願者同一家客棧某間房間裡的床鋪上,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到這個世界之後所經曆的事,她阖上了眼睛。
在閉上眼睛之後,沒過多久,她就睡着了,睡得沉,睡得深。
以至于……有人推開了門進來了,她都沒有發現。
正常情況下這樣的事情是不會在她身上發生的。
月光從小半開着的窗戶冷冷地灑進來,在地上勾出一個不規則的形狀,被淡淡的銀白填滿,像一汪冰冷的湖水。
又像堆疊起來的脆弱霜花。
隻是湖上不會倒映出真實的星星。
它也不像霜花那樣,脆弱得一折就斷、一破就碎。
但總算有閃爍星屑似的光點在這片靜谧中悄然飛舞,使得一切看上去更加夢幻了。
虛幻。
在月光下,來者的身周似乎籠罩一層柔和光暈,比今夜的月光更純白。
那雙眸子裡仿佛有即将暗淡卻依然美麗的星子,靜靜地凝視着在床上睡過去的女子。
那眼神中有憐憫。
如同在為誤闖入危險森林的鹿而可惜、歎息。
客棧的房間裡安靜得仿佛時間都凝固。
明碎夜靜靜躺在那裡,她的發絲整整齊齊地鋪散在枕頭上。蓋在身上的被子因呼吸而微微起伏。
她全然不知道有什麼來到了這裡。
“為什麼……”來者輕輕地說,聲音裡的歎息似藏有許多困惑與無奈。
“為什麼要……”
可在這時,來者下意識地退後了半步,然後艱難地吐出一個“不——”
“我不想那樣。”
【我想要的是真正的解脫——】
來者眉頭蹙起,臉上浮現糾結之色,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又松開,就好像自己的心那樣。
而床上的女子也像是在這個時候感知到了什麼,放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眼睫費力地閃動幾下,似乎在抗拒。
于是來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就是我所想要的。】
對,這就是,想要的……
然後,片刻之後,這裡再度恢複了安靜。
女子又陷入了沉睡。
來人已經不見。
隻有那慘白的月光依舊如霜般靜靜地灑進來,鋪在地上,灑在那孤獨又糾結的身影方才所落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