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悉聽師父安排。”
“順便,你替為師找個人。”
陸驚瀾擡首,認真聽柳青岩繼續交代。
“那人自号天樞,善蔔卦,世人都尊稱他一句‘天樞仙師’。他”柳青岩捋着胡子,“西州魔尊隕落已有小半年,可他的遺體至今未能找到,若天樞出手,或能找到蛛絲馬迹。”
聽到這話,陸驚瀾自己都不曾察覺自己忽然眉頭微蹙。
柳青岩将他的表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西州魔尊到底是一方大能。他隕落的消息傳遍天下,卻無一人真正見過他的遺骸。在見到遺骸之前,我們誰都無法确認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已死,萬一其中隐藏着陰謀,對所有正道修士來說都是巨大的隐患。你可明白?”
陸驚瀾怎能不懂,柳青岩是知曉自己為何會被雷音長老罰去養豬的,這番話既是解釋,也是警告。
“弟子明白。”他答。
柳青岩這才點點頭,繼續道:“天樞仙師生性肆意,雲遊四方,從不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為師隻大概知道他如今還在青陽州之内,更具體的便不知了,你細細留心,找到人之後,就請他蔔算一番西州魔尊的事,而後立即回信報我。”
“是。”陸驚瀾起身行禮。
柳青岩又說了許多關于天樞仙師的事情,事無巨細交代完之後,陸驚瀾才帶着那把名為碎雲的寶劍走出亂石閣。
一出來,就遇見了手拿扇子的淩子弘。
“小師弟。”淩子弘依舊笑眯眯的,看上去就不太正經,“突破了?”
陸驚瀾老老實實回話:“是的。”
淩子弘感慨:“不錯啊,這才多久,就快到金丹期了,看來超越師兄指日可待啊。”
“師兄說笑了。”陸驚瀾輕笑。
淩子弘拍拍他的肩膀,說:“可惜這兩日忙,否則師兄應該請你好好吃一頓,替你慶祝慶祝。好了,我還有事要回禀師父,先進去了。”
兩人告别一句,就此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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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白日裡喧鬧着過來探視的人全都走了,隻剩下虞影還留在醫閣廂房内。
床上江嶺仍然昏睡着,他的表情平和而幸福,顯然身處于極為美好的夢境之中,所以才遲遲不願醒來。
虞影伸出手,撫上他的額頭,檢查了一番他的三魂七魄。
有一件事,在虞影五百年的漫長生命中隻占據了非常小的一瞬,以至于早已被他淡忘。若非今日聽阮洺說江嶺缺了一魄,他或許永遠也想不起來。
在将近二十年前,虞影曾經為一個尚且在襁褓中的嬰兒畫過固魂符。
那是第一次有凡人主動進入魔域。
當時虞影聽小烏鴉報信說有一個凡人老頭子想求自己救他的孫兒,差點笑得被剛喝下去的茶水嗆死。
他又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他是個大魔頭啊,不吃小孩兒就不錯了,還救小孩兒。
小烏鴉按他的意思回絕了老頭。
誰知老頭是個倔的,虞影不見他,他就抱着哇哇啼哭的小屁孩坐在魔宮外面守了一天一夜。
那小孩真能哭,嗓門兒又大,方圓二裡地的魔獸都被他哭得不敢近身,哪裡像是需要救助的樣子?
虞影被煩得無可奈何,隻能讓人把老頭提進來。
老頭進來就給虞影跪下了,說自己的孫兒天生缺少一魄,找了不少郎中仙師,都表示無能為力,頂多養到三歲,他實在無可奈何,隻能千裡迢迢過來找虞影,請他垂憐。
老頭說他是青陽州江家的人,他的爺爺在離世之前曾與他說過,若日後家中有難,可以到西州尋找虞影,似乎他們家祖上與虞影有什麼淵源。
老頭雖不清楚其中緣由,但着實走投無路,所以才貿然前來,請求魔尊襄助,隻要能治好自己的孫兒,他甘願付出任何代價。
魔尊威名在外,老頭在來的路上,已經做好了要付出生命的準備。
虞影聽老頭講完了自己的身世,沉默片刻,最終歎了口氣,答應幫忙。
他為老頭的孫兒寫了一張固魂符,沒有收取任何回報。
老頭感恩戴德地離開了,走之前口中一直念叨着虞影是他們江家的恩人,他們願為虞影開生祠、永奉香火。
原來江嶺就是當時的那個哭得震天動地的小奶娃娃。
想到這裡,虞影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江嶺的眼神變得奇怪。
他早就說過吧,江嶺和陸驚瀾對自己來說就是奶娃娃……
自己都做了什麼……
虞影扶額,在心裡把系統罵了八百遍。
系統:【qwq為什麼突然罵我?】
虞影不想理它,拿出朱砂與黃紙,提筆開始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