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瀾遲疑片刻,很快本性戰勝理智,決定今晚的修煉暫且擱置,寬衣解帶躺上床,做個任勞任怨的暖爐。
兩人挨得很近,陸驚瀾還故意将一條手臂搭在虞影的腰間,半摟半抱,時刻注意着虞影的表情,一旦他出現半點不願……
那自己也不會撒手。
還好,虞影似乎是覺得陸驚瀾很暖和,已然惬意地閉上了眼,沒有對陸驚瀾悄悄得寸進尺的動作表示任何抗拒。
兩人結伴而行幾個月,看似夜夜歇在一處,但真正同床共枕的時候并沒有那麼多。
白日裡忙着要趕路,隻有夜裡的時間能夠留給陸驚瀾修煉。
修行是一件極為枯燥的事,需要日複一日不可放松,哪怕懈怠一日,第二日就需要成倍的努力才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實際上陸驚瀾絕大多數的夜晚都是在床位打坐修行,很少會整夜躺下休息。
再加上之前陸驚瀾總不敢越界太多,所以兩人像這般親密地躺在一處是很少見的事。
虞影閉着眼,什麼也沒說,仿佛已經睡着了。
他已然察覺到了陸驚瀾最近的變化。
太明顯了,但凡不是傻子,就能發覺不對勁。
不過在今晚之前,他不曾深思過這變化背後的緣由。他懶得深想,陸驚瀾要靠近,他不覺得讨厭的話,就随便吧。
直到方才,小烏鴉慌腳雞似的飛進來,把他偷聽到的陸驚瀾與淩子弘的談話轉述給了虞影。
轉述結束後,小烏鴉氣憤道:“沒想到陸驚瀾如此大逆不道,居然對大人心懷不軌!要不要我出手,揍他一頓!”
虞影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陸驚瀾就回到了屋裡。
小烏鴉當即偃旗息鼓,隻神色複雜地盯着陸驚瀾看了幾眼,便拍拍翅膀飛走。
虞影一開始擔心的事情終歸還是發生了。
陸驚瀾年輕,未經人事,自己因為那什麼該死的充滿愛系統不得不與他綁在一起,久而久之,他必定會混淆,錯把肢體親密交纏帶來的快.感當做傾慕之情,生出沒必要的多餘心思。
虞影不可能回應這種感情,到最後受傷的還是陸驚瀾。
很久很久以前,虞影曾經問過陸洲,問他為什麼活了那麼久都沒有想過找一個人作伴?
陸洲回答說,愛慕是太重的因果,修士想要在仙途上走得遠,就不應牽涉太多因果,以免動搖道心,乃至走火入魔。
當時的虞影無法理解,接着問他,如果隻是找個人作伴,無關愛慕呢?
陸洲用一種縱容的眼神看着他,最終什麼也沒說。
後來直到虞影自己成為了大乘修士,站在了整個修仙界的巅峰,才漸漸明白陸洲的話。
強大如斯,一舉一動都能牽扯萬物,一思一念都能颠覆乾坤。
所以他們必須清心寡欲,不為所動,獨立于天下因果之外,否則天道不會容忍一個凡人掌握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遲早會降下天劫誅殺。
之前虞影一直不太着急尋找自己原本的身體,想着急也急不來,現在這樣除了虛弱點也無甚不便利的。
但如今看來,還是急上一些吧。
再繼續不清不楚地留在陸驚瀾身邊,恐怕這小子該越陷越深了。
他們相處的日子加起來也不過百來日,想來他就算對自己有情,也沒有多深刻,過上幾年,便能忘個幹淨。
他繼續修他的仙,自己回到魔域養老。
陸驚瀾聽着身邊人的呼吸愈發柔緩,直到确認他睡着,才更加收緊了手臂。
少年人眼中寫滿了執念,如果被虞影看見了,隻怕當即就要離去,不敢再繼續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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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徹底陷入沉睡之前,虞影進入了自己神識空間。
白茫茫的神識空間好似被整個籠罩在積雪之下。
被系統一股腦塞進空間的法寶們依舊擺在與神識空間格格不入的一排排珍寶櫃上。
虞影站在其中一個櫃子前,旁邊漂浮着化身白色光球的系統。
這一個櫃子被打理地幹幹淨淨,沒有放置其他法寶,獨獨供着陸洲的神位。
說是供着也不确切,不過是虞影随手在神位前放了一個蘋果罷了。
虞影把蘋果拿起來,用袖口随便擦了擦,啃了一口。
系統吓了一跳,偷吃供果都這麼心安理得嗎?
神位上,镌刻着的“陸洲”兩個字正散發瑩瑩柔光,在虞影咬下蘋果的時候,瑩光快速閃動了兩下,仿佛真能看見他做了什麼似的。
虞影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個名字上。
從進入雪掩城開始,他就察覺到神位有所反應,不難推測應當是系統要他尋找的冰破劍就在雪掩城附近。
神霄宗弟子的神位,生前為魂燈,死後為名牌,雖是死物,但與其所代表的主人牽扯了太多的因果,所以能夠感應到留有主人印記的法寶等物件。
冰破劍會流落到雪掩城,這個結果在虞影的預料之中。
北玄王與陸洲同為冰靈根修士,不可能不對冰破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