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泉看着不遠處激情嘔吐的薛燦,也被這突發狀況搞得一陣頭大。左想右想決定還是先送金枝琦回家,從包裡拿出筆記本寫上自己的手機号碼,撕下來遞給她。
“你先回家,有事随時給我打電話。”
金枝琦點點頭接過,懇切而愧疚地看向陸泉:“真的謝謝你,陸泉……”
陸泉望着車消失的方向,後知後覺地想起了這張總有點熟悉的臉——原來,她是在舞會那晚來挑釁的女孩之一。
真是…世事難料,暫壓下這件事,她轉身和李宿夕向不遠處的薛燦走去。
薛燦終于吐完了,像個中年失業的頹廢大叔,垂頭聳肩地坐在花壇邊。要不是氣氛不對,李宿夕都想拍幾張照給韋景舟發過去。
随着兩人走近,他忽然擡起頭,表情還有些呆滞,但總算是睜眼了。
接着,他口一張:“我餓了。”
言語之任性,态度之坦蕩,看得兩人的牙都咯吱咯吱地癢。
*
隔間,白牆壁,靜止的風扇。
緊閉窗戶下流動的人群,空調的運轉聲。
散不去的油鹽味帶着熱氣,和薛燦窮兇極惡的吃相,組合成一個奇怪又十足有趣的情景。
李宿夕和陸泉雙雙盯着薛燦點了第二碗拉面,正往嘴裡前赴後繼地塞,得虧頭埋得低,湯汁才沒有飛濺出來。簡直是個從羅嶼豐森嚴别墅裡出逃的餓鬼囚犯。
陸泉神情有點緊繃,時不時查看手機屏幕,似乎在等某人的消息。
這個場景…對,像極了電視劇裡套情報的偵探二人組,正準備撬開目标對象的嘴。代入角色後,李宿夕興緻勃勃地拿起一顆葡萄塞進嘴裡,并把水果小碟推向陸泉,“放輕松,搭檔。”
陸泉看了他一眼,想起昨天自己随口提的偵探遊戲,也就沒有糾正他的稱呼。
忽然,她直起背,李宿夕轉頭,便見對面的薛燦自顧自解決完拉面,雙手把碗一推,疊起手臂就要趴在桌上睡。
陸泉已經耐着性子等了他一頓飯,對他這樣赤裸裸的流氓态度終于忍無可忍,伸手在他耳邊用力一拍!
“啊!”
桌面一聲大響當即震得薛燦彈起來,他呲牙咧嘴地用手指撓撓被刺激的耳朵,“發什麼神經,還讓不讓人睡了!”邊說還連打幾個呵欠,睡眼朦胧地看向對面的陸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欠揍樣。
陸泉不禁怒氣反笑,發現自己棘手的類型也勉強算意外之喜,“薛燦,你、”
“等下!”薛燦抹了抹臉,徑直站起來,“我先去撒個尿。”臨走前還伸手拿了塊蘋果扔進嘴裡。
陸泉瞬間卡住,難以置信地轉向李宿夕。
看她像極了應激中的小貓頭鷹,李宿夕用力抿下嘴角,怕自己笑出聲。
“你還笑!”
“看來你是遇到克星了。”李宿夕的幸災樂禍從眼睛裡溢出來,一邊解釋道:“薛燦可是臭名昭著的白癡炸彈,如果隻是一般白癡,可得不到這樣的名頭。”
他把臉上的笑用手抹去一點:“别着急,我告訴你怎麼對付他。”說着,他擡手按了按鈴,悠哉悠哉地喚來服務員。
“麻煩給我們上三份香草冰激淩。”
“好的,請稍等。”
服務員順便收走了空碗和筷子。拉面店裡亮亮堂堂,樓下熱鬧的聲音時不時湧上二樓,說實話一點也沒有談判的氛圍。
“薛燦這個人,軟硬不吃。繞彎子他聽不懂,态度太沖能直接打起來。所以一定要保持冷靜,别被他牽着鼻子走。”
忙了幾天終于能和薛燦談判,陸泉本該全神貫注地解決目标。但在自己費盡心機,還可能闖了大禍的隐憂下,再面對他這樣随便輕率的态度,她的心底就是翻湧着不快的焦躁。
但她隻能壓抑,“我盡量吧。”
說話間,薛燦晃着身體回來了,手上還拿着一瓶冰鎮可樂,坐下來還在嘀嘀咕咕:“喝個酒還要看身份證,看爺脫了褲子吓死你。”
李宿夕擡擡眉毛,“拉倒吧,人家手裡揉的面團不比你大呀。”
薛燦現在清醒多了,聞言狠瞪他一眼,“滾蛋吧你李宿夕。”
陸泉看他恨不得一口氣把可樂喝個底朝天,耐住性子和他交流:“能和我談談了嗎?”
其實回來的時候,薛燦已經在偷偷注意她。李宿夕眼看他的動作誇張做作起來。他放下空可樂瓶,左手架到椅背上,昂着下巴去看陸泉。
“雖然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也算漂亮,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李宿夕手撐到鼻子下面,一雙狐狸眼彎彎。
陸泉完全見識到薛燦毀氣氛的能力,有些無力地回道:“…我想和你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