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寒回了東宮,殿内正燃着袅袅的熏香,味道與江露染身上的一模一樣。
謝知寒拿出紙筆,細細想着江露染會去向何處。
去往曲洲的人如今沒有一點消息,曉曉應當不是去了曲洲。
如果不是曲洲,那麼曉曉會去向哪裡呢?
謝知寒視線在地圖上緩緩下移,視線凝結在一個個簡短的地名之中。
這麼多的地方,曉曉你,究竟在哪裡呢?
他的指尖握着手中的筆,很久都沒有移動。
夜色已經很深了,天上的月亮逐漸爬了上來,為大地染上一片清輝。
謝知寒眼前的地圖已經被他圈圈點點,各處有可能的地方都被他做上了标記。
入眼一片斑駁。
天下之大,他總會找到他的曉曉。
除了處理政事之外,謝知寒之後會做的事情就是尋找曉曉。
南風看着殿内幾乎徹夜不滅的燭火,眼中充滿了擔憂,殿下這種模樣已經有些時日了,可是眼見還是沒有尋到江姑娘,難道一日找不到人,殿下就一日不睡覺嗎?
這樣可是會把身體拖垮的。
殿下他身後還有整個家國,這樣下去可是萬萬不行的。
但自己已經勸過無數遍,殿下他是一點也沒聽。
可見殿下早就将自己的話當做了耳邊風。
南風突然想到王神醫,神醫如今在自己殿中樂得逍遙自在,連同菘藍也整日無所事事。
如今正到了殿下需要他們的時候,他怎麼可以将他們二人忘記了呢?
王神醫此時正在細細品着手中剛剛調制好的茶水,剛咽下去一口,就看見風風火火闖進來的南風,臉色不太好。
神醫放下手中的茶盞:“殿下出事了?”
難道是自己配的湯藥出了什麼問題?
菘藍的面色也緊張起來。
南風看着二人緊張的模樣:“倒也沒有那麼嚴重。”
二人臉色放松下來,既然殿下無事,那你一副如此嚴肅的模樣是為何?
南風畫風一轉,握住王神醫的手臂将他拽出殿外。
“不過,殿下雖然現在無事,但是再過幾日就說不準了,神醫快随我來。”
王神醫一路跌跌撞撞跟着南風來到了謝知寒殿中,此時謝知寒已将政事處理好,才拿出地圖鋪平在桌面上。
就看到南風拽着王神醫站在面前。
他稍稍擡眼,看着站在面前的二人,語氣淡淡:“何事?”
王神醫看着謝知寒的面色,不像是南風說的那般嚴重,王神醫偷偷看了南風一眼,南風又偷偷看了回去。
兩個人之間的小動作自然是逃不過謝知寒的視線,他看着二人,再次淡淡出聲:“神醫,到底是何事?”
王神醫大抵猜到了南風的用意,知曉自己是被南風拉過來勸說,不過也正是到了該為謝知寒把脈的日子,今日便一并将把脈和換藥一事都做了。
“老朽來為殿下看看脈象。”
謝知寒輕咳一聲,其實這幾日身體上并沒有什麼大的不适,南風已經對他說了好幾日,他卻一點也不想聽。
什麼身體不身體,他隻想早日找到她。
于是就顧不得這許多。
王神醫看着謝知寒面上明顯的猶豫,勸道:“殿下,您身為儲君,還是應當注重身體才是。”
謝知寒微微蹙了蹙眉,片刻後,還是讓王神醫把了脈。
很快,王神醫的眉頭也簇起來。
明明這些日子他配置的都是調理身體的湯藥,但為何殿下的身體還是這般虛弱,甚至還有一些過甚的情況。
這不應該啊。
他配置的湯藥絕對不會有問題。
除非是殿下沒有按照他的吩咐認真喝藥。
“殿下,身體為重,您應當要認真喝藥才是,千萬不可斷了。”
謝知寒微微皺眉,在南風與王神醫的注視下,最終還是應下了王神醫的囑托。
王神醫把了脈之後又給謝知寒重新開了幾副藥方。
他前些日子因為給江姑娘試藥,對身體損害許多,又因為這幾日過于操勞,還沒有認真喝藥,于是身體更加虛弱,要想完全恢複,必須得好好調理。
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找到江姑娘的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是殿下的身體更重要。
若是尋到了江姑娘,殿下到時再出些什麼事情,那豈不是也很難辦。
想來江姑娘也不願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日,宮外的暗衛前來禀報,說是看見有人看見了江姑娘的下落。
謝知寒立即站了起來,神色凝重。
暗衛恭敬地回禀:“那隻商隊離開之後,有人看見江姑娘向着南方去了。”
南方,謝知寒視線在地圖上移動,曉曉為了躲避他,并沒有去曲洲,而比曲洲更南的地方是宿州。
謝知寒不知道為何,憑着直覺就感覺到曉曉在宿州。
“派人去宿州,一有消息就立即過來禀報。”
暗衛領命下去了,室内很快又靜了下來。
謝知寒推開窗,窗外盈滿了月色,溫柔而寒涼。
他一個人負手立于窗前,月色也灑在了他的身上,帶來一片孤寂。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月亮良久,曉曉,你會在那裡嗎?
我們,不久後會相見嗎?
我們,當真是分開了好久。
*
宿州。
江露染這幾日與沈昱相處的還不錯,開始的時候,沈昱總是會害羞。
即便是現在,與江露染說話時,沈昱也仍舊會臉紅。
但是除了臉紅之外,沈昱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江露染喜歡吃的食物,她喜歡用的扇子類型,她喜歡吃的糕點味道。
以及她喜歡穿的衣服顔色,他統統記得很清楚。
沈昱的關心像是春天的細雨,溫潤仔細。
江露染不得不承認,阿姨的這個親戚的确也是個很好的人。
看着面前人清俊的側臉,江露染想,其實好像是自己有點不配。
*
宿州派去的人很快就有了消息,暗衛用最快的速度傳給了謝知寒。
謝知寒打開信紙,看到裡面确切的字迹,曉曉她真的在宿州,他的直覺果然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