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三隻惡鬼上次啃孟陬啃得昏迷三天後,寸步不離甯述,對靠近甯述的任何活物都抱有一種偏激的仇視态度。
特别是豔鬼,他連小天師院中植物都嫉妒,一副誰路過小天師身邊都要被他啃兩口的樣子。
惡鬼太不離身也不是好事,下了場雨,甯述就病了。
經過雨水滋潤院中植物本該煥發生機,奈何每次豔鬼路過都要啃一口它們的精氣——
小天師整日昏昏沉沉,豔鬼怨氣極深,下口難免重了,啃得這些植物蔫頭耷腦,葉片枯黃、營養不良。
更别提這日來了個姓徐的天師,直接說要見甯述,語氣十分不屑,話裡話外将豔鬼當做甯述養的‘玩寵’——能養這樣美豔不正經的鬼,甯述自然也成了走邪路子的天師。
“……哦?”
豔鬼紅唇一擡,是個媚骨天成的笑模樣,眸中卻含着森森冷意:“我家小天師病了也要見你?你是個什麼東西?”
這人身形精瘦,深藍大褂套在身上略顯空蕩,右手不知為何垂在身側不動。
鼻下兩撇胡子随他說話動着,眼窩深陷,皮膚黝黑,四十左右光景。
面對豔鬼,他一臉不耐,像是多說一句都髒了舌頭:“快去叫你的主人出來,我跟你說不着。”
他亦通曉馭鬼之術,不然也不能盯上孟陬養的惡鬼。
隻是沒料到孟陬異常警覺,他不僅沒得逞,還搭上一條手臂。
偶然得見甯述被那隻惡鬼護送回家,想必甯述已取得那惡鬼信任,但年歲尚輕,名不見經傳,怕是自學成才,也沒什麼收服惡鬼的經驗。
徐天師欲與之合作,共同拿下惡鬼。
至于豔鬼麼——這種鬼稀有是稀有,但也就好看而已,遠不如他養的幾隻嬰鬼厲害,裝腔作勢妖裡妖氣,因此,他越發笃定甯述沒有真才實學。
小天師好幾日沒跟豔鬼好好說話,豔鬼本就心情燥郁,看在小天師的份上才沒出去大開殺戒。
這可是臭道士自己送上門來的。
豔鬼冷哼一聲,惡鬼眼說開就開——
…
毫不誇張地說,豔鬼一動手卡在牆縫裡的債鬼就歡天喜地飄上去給甯述報信了。
“大人~豔鬼又在外面吃人~”
屋内有股揮之不去的藥味,但離那床近了,又能聞到幽幽冷香,像從床上人骨頭裡散出來的。
青年靠在床頭閉目養神,肩上披着豔鬼給他找的狐裘,長發散亂,臉上幾乎沒什麼顔色。
十指輕輕交握在一起,窗外陽光斜照進來些許,映得指尖似有流光浮動。
債鬼的清脆童聲在身邊響起,青年睫羽微動,頭微側,問:“他在哪?”
債鬼可喜歡小天師哪也不去乖乖待在房中的模樣,卻又想讓那隻豔鬼在小天師面前吃癟——權衡利弊,他撲到甯述身邊乖覺地答:
“在樓下~哎呀,把人打得血淋淋的再吃掉,是豔鬼的一貫趣味呢。”
“……”
030:[是滴,樓下來了位天師,态度不咋地把豔鬼激怒了,正在被狂揍。]
債鬼咯咯咯笑着,見青年掀開被子下床,連忙牽住他的手為他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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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師被血影掐着脖子提到半空,腳下亂蹬、兩眼都要翻白,他的寶貝散了一地,飼養的嬰鬼早丢下他跑了,根本不敢與豔鬼鬥狠。
“呃……”
眼見生機要斷絕,血影突然将他放開,他掉在地上摸着脖子咳得昏天地暗,險些暈死過去。
血影一晃,又晃成膚白貌美的紅紗美人,這回身上還多了幾串鈴铛,跑起來叮叮當當,怪引人遐想。
“去!”
豔鬼一腳踹飛身高剛到他腰際的小債鬼,搶過小天師的手扶着。
隻是甯述聞見他身上的血腥氣,将手收了回來,豔鬼面上笑容凝滞。
小債鬼沖他做了個鬼臉,憤憤閃到甯述另一側,被甯述輕柔地摸了下頭。
甯述輕咳了幾聲,面色愈發蒼白:“他是誰?你為什麼傷人?”
“一個自诩得道的天師。”
豔鬼臉上陰得能滴下水,眼神幽暗地盯着小天師那隻不讓他摸的手:“他污蔑我跟大人……也不能出手教訓麼?大人這麼好心,對我卻不一樣。”
030:[之前在主角身體裡發現的異樣應該是這位天師的手筆,他右手被主角報複斷啦。]
當然不止一次下手,這位天師十分想得到主角養的惡鬼,行事偏激,次次想置主角于死地,被主角視作仇敵,生路全無還渾然不知。
豔鬼話音中的哀怨絲毫不掩飾,顯然是等着小天師安慰。
等了一會見小天師抿唇不語,神色懶怠似是不愉,豔鬼咬唇嗔道:
“大人生氣了嗎?他污蔑我沒什麼,不該那樣說大人,我也是一時氣急嘛。大人可不能因此不理我……”
聽起來好像委委屈屈,實則眼中紅光大盛,今日是非要嗜血不可了。
不過一瞥見身邊人擡手似要來抓他說些什麼,豔鬼不經意間将腕伸出去——
結果這人并不是來摸他,隻是掩唇又咳了幾聲。
豔鬼:“……”
大人一定是故意的,他面露哀怨。